昨日阙云公主遇刺,真真受了惊,于是今日便传来消息:公主提前回宫,辞暑会——
“继续?!”
凤灵听完凤娇娇带来的消息,眉毛要扬飞了,语气中全是不解的意味。
“对啊”凤娇娇面色无常,搭着手径自走向一旁的椅子,整理整理裙摆坐下了。
“阙云公主不是最受疼惜了吗,昨日险些真被那些人成功行刺,为什么皇帝还要把这宴会继续办下去?”凤灵撑着头,边饮茶边缓缓摇摇脑袋。
正常剧情来说,难道不该是皇帝爱女遇刺,遂震怒,停办宴会,彻查国都,定要找到幕后真凶什么的吗。
“哎呀,这一码归一码,此次遇刺事件,自然是要大查的,不过嘛”凤娇娇沉默起来,眼睛望向一旁,似乎很难抉择一样,仔细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用词。
“辞暑会耗资很大,有些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如果真就这么停办的话,有些……”
“不划算”
凤娇娇一摊手答道。
不划算?这叫什么答案。
凤灵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顿时感觉有些荒谬了。
房门突然被叩响,屋内两人瞬间抬头。
“谁——”凤灵刚说出一个字,门外的人不听回答,便直接自顾自推开了。
房门“哗”的打开,连带起一阵微风。
对面之人衣角随风旋风着,这不是罗幼仪还是谁。
凤灵止住话头,将剩余的字句又咽回肚里。平静地将视线挪到一边。
还是得记得锁门才行。
罗幼仪唇角咧出一个弧度,满脸愉悦,她打招呼道:“二位都在呢?”
凤灵随便点了个头,算作答复。
“罗二少主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凤娇娇开口小心询问。
纵然罗幼仪先前表现得多么和蔼可亲,经过种种事件,凤娇娇也料得对面之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罗幼仪双手背后,迈着轻松的步子向前走去。边走边回答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闲下来了,便同你们聊聊天罢了。怎么,不欢迎我?”
凤灵听闻此言才将视线移了回来,赶紧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哪敢哪敢?二少主能找我们这些小人聊天,当然是我们有幸。”
话说完,立马又恢复了看不见罗幼仪的状态。
毫不掩饰地棒读般的语气,这是个明眼人便知道对方演得有多假。
偏偏罗幼仪却和看不见一样,一抬手拉过一把椅子便随意坐下。
她摆摆手,哈哈一笑:“欢迎我那就是好的了。”
忽而画风一转,坐直身子向前凑去,“不过我要纠正二小姐一点,二小姐如今可不是什么小人了,连带着整个凤府也不是啦”
“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封位了,不是嘛”她又说道。
凤灵动作一顿,顿时心中又是一阵生无可恋。
“哈哈,没忘没忘,是我说顺嘴了”凤灵干巴巴笑了两声,回答道。
“无事无事,只是在下想着,辞暑会过几日也要结束了,不如趁着此次机会请你们姐妹二人去罗家好好住上几日,如何呢?”这次罗幼仪没有去看凤灵,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凤娇娇。
原本凤娇娇正在研究茶杯上的花纹,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一抬头,便冷不丁和罗幼仪对上了眼。
凤娇娇惊得一咳,连忙道:“罗二少主,我”
“我们二人便不去了。”凤灵抢先回答道。
罗幼仪疑惑:“为何?怎么不问问三小姐的意思?”说着,又重新拾起笑容,望向凤娇娇。
凤灵清了清嗓:“二少主,您刚才自己也说了,不久凤家便要升官。若在此时,我们二人又前去罗家,难免引人瞎想。”
罗幼仪抬抬眼皮,回道:“这怕什么?罗家和凤家,本来就有联姻在啊。”
“就是因为这”凤灵一拍手,明显声音大了很多,“凤罗二家已经多久没有往来了,怕是从我母亲入府开始就不怎么往来了吧。”
“偏偏凤家一升官,两家便紧锣密鼓的往来起来,真有勾结之嫌。”
罗幼仪皱眉,咀嚼半天一时也回不出话。
凤娇娇一边喝茶一边悄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语塞,赶紧放下茶杯,又补上一剂:
“二少主,恕在下斗胆一说,皇后娘娘先前似乎便因圣心起疑,被革了六宫之权,转到了肖贵妃手里……”凤娇娇语速越来越缓。
二人一唱一和,将罗幼仪话头堵死。
罗幼仪垂着眼皮,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静坐一会。
一声叹息响起,罗幼仪面露几分失落之色,可惜道:“二位说的都好有道理啊。”
她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道:“那我们只好有机会再聚。”
罗幼仪一步步朝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光线被她挡在背后,回头一望,又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再见。”
随即转回脑袋,双手推过房门,大步离开。
玄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凤灵忽的抬起头,连忙三两步走上前去,伸手运起灵力对着罗幼仪方才触摸的地方检测。
片刻后才放下心来,还好这次并没有下追踪符。
这才放下心来,放松地迈着步子回到位子上。
“二姐,怎么了?”“没事没事。”“……”
——楼阁的另一边
“宗长,这是要到哪里去?”罗霄跟在罗镇身后,步伐犹豫,又不敢停下,只得试探开口问道。
罗镇没有回头,只是一味往前,听见他这问题,周身气息愈发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不必知道。”
罗霄喉头一梗,却也不敢再多问。
越向前走,湿气越重,路边草叶挂了露珠,“啪嗒”砸没在泥土里。
阶面上渐渐结了湿滑的青苔,罗霄用余光瞄着脚下,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终于,罗镇停下脚步。
略显破旧的房门出现在眼前,“轰”一声,罗镇震开房门,一阵凉气卷起,灰尘扑面而来。
要想在避暑山庄里找到这么破旧的地方还是真不容易。
罗霄抬眼道:“宗长,这是……”
“进”罗镇道。
说罢便不顾里面的灰尘与昏暗,径自向里走去。
罗霄只好跟着前去。
踏入房中,木板嘎吱嘎吱地声音响起。身后,房门“嘭”地关上。
不觉间,罗镇猛然停下脚步,挥袖便是一击。
罗霄正思虑罗镇找他何事,便感觉一阵强劲的灵力直冲面门而来,一时不查,竟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哐当一声后,罗霄咳咳两声,只觉喉间窜上了血气。
顾不得其他,赶紧拂去灰尘跪于地上。
他强忍着肺腑的痛意,问罗镇:“宗长,宗长这是何意?”
“哼”罗镇上前两步,“你说是何意?”
“这些日子我愈发觉得看错了你。”罗镇道。
“早些年你也是很刻苦的一人,手段也够狠。”
“怎么偏偏这两年愈发懈怠起来,办事愈加不利。”
“难不成,那日受伤,还将你的脑袋磕坏了不成?”
“如果你继续如此,我看……你这大少主的名头也该换了。”罗镇周身威压瞬间暴涨,罗霄只觉身上一沉,肺腑中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饶是如此,罗霄还是硬撑着开口说道:“罗霄知错,全凭宗长指示。”
罗镇这才收敛了些威压,缓缓踱步,捋捋胡子,低沉着声音道:“不关别的,只要你先把眼下之事办好就行。”
罗霄瞳孔骤然一缩,他自然知道罗镇所谓何事,于是下意识地反驳:“宗长,为何一定——”
罗镇眼色陡然变得阴鸷,又是一阵威压。
“冥顽不灵!”
喝完一声,他又开口:“你尽管如此,我看,罗幼仪更适合大少主这个位置!”
罗霄又是一惊,胸腔剧烈跳动,“咚咚”声不断穿透耳膜。
罗霄眼神变换,渐渐咬紧牙关。
屋中又是一阵寂静。
……
罗霄正在往寝屋中回去,低着头,面色沉重。
转过墙根,一时没注意,竟险些撞上一个人。
“哎呦,兄长可小点心吧”罗幼仪往后一跃。夸张地拍了拍胸脯:“险些撞到我了。”
罗霄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罗幼仪,冷声道:“你若没事就让开。”
罗幼仪原本还在笑着,对着罗霄的视线,突然愣住了,旋即左看看右看看。
又关切地问道:“兄长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心情不大好。”
罗霄闭了闭眼,面上生出几丝怒意,并不回答。
罗幼仪不依不饶,绕着他转了两圈,指指自己,嬉笑着说:“兄长有什么烦闷的可别憋着,可以和我说说啊。”
“是与他人生了事端,还是修为阻滞?还是说……”
“你惹了宗长不快啊”
罗霄再也沉不住气,拔剑就冲罗幼仪而去。
罗幼仪紧急闪过,笑得更加畅快,还不忘继续追问:“兄长何必动怒?我只是想问问原因罢了。”
“原因?”罗霄停了剑,猝然插在地上,可怜地面直接被劈出道缝隙。
他咬牙开口道:“罗幼仪,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无辜。”
罗幼仪见他放了剑,便不再躲,上前走了两步,摊开双手无奈叹了口气。
“兄长,我干什么了?可千万别随便冤枉我,不要败了我的名誉啊。”罗幼仪捋着鬓发,眼神里充满诧异,连忙摆手道。
罗霄盯着面前之人,更是觉得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心机之人。
罗幼仪缓步走了半天,眼珠一转,猛一回头望向罗霄。
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我还是建议兄长不要老是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不如好好想想,会不会,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呢?”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僵持。空气逐渐潮湿,细密的雨点淅淅沥沥从空中落下。
罗幼仪察觉凉意,仰起头望向泛着灰色的天空,几声沉闷的雷声从天边响起“唉,要下雨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兄长随意,反正淋不死。”
说罢,便哼着调调往寝屋走去。
罗霄面色阴沉的可怕,“锵”的一声,将剑从地里拔出来,收回剑鞘。
他大步离开此地,衣袍在身后被风吹得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