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墨睡得浅,面上没动静,其实早在傅清秋推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心里同样气着,闭着眼没出声罢了。
他原想着,索性就在她房外守着,寸步不离地守着。
这样她出不去,也无需跟那别有用心的殷盛做什么他不知道的劳什子交易。
可刚刚秋秋伸手点了点他,虽然未说话,可也相当于在叫他。
他要不要应?
要是答应得太快,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面子很好说话?
沈白墨内心纠结了一秒,装作刚醒的模样,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怎么了吗?”
“……回屋睡。”
傅清秋神色淡漠,在月光的镌刻下整个人都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看起来格外不好接近。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又回了屋,手随意一摆,一股深蕴的灵力便重重地掩上了门扉。
沈白墨落寞地起身,呆呆站在外头,像是不知冷暖,寒风穿堂卷袭而来,也不知道裹紧身上的衣衫。
傅清秋坐在屋内,不紧不慢地提壶给自己倒了杯冒着氤氲温气的茶。
她是大家闺秀,自小一直记着教习嬷嬷教的礼仪,一杯茶要分三口送下,试茶温,嗅茶香,饮茶汤。
不慌不忙,井井有条,出不了半点差错。
素日里她也是极爱喝茶的,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静静沏壶茶饮毕,心便也定了。
可今日她连喝几盅,心里依旧隐约有些火气。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恼什么。
恼白日里殷盛口无遮拦?
还是怨怼沈白墨不懂得体谅她几分?
她放下茶盏,玉指轻揉眉心,眼神下意识朝着门口放空,随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外面这傻子。
她若真的想走,他当真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她么?
“你不能走,你走了,小鱼儿他们怎么办。”
尽管隔着一堵墙,沈白墨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是清楚地传进了傅清秋耳内。
傅清秋阖上眸子,眉眼间似有几分倦意:“他们有你照顾,我自是放心的。”
“还有小九,小九很喜欢你,每天都要从门缝里挤出来找你。”
“东大街卖鲜花糕的大娘做了新口味,据说香味飘二里地都不散。”
“这几日院中梅花开得正好,可能以后都看不到比这更好看的梅了,错过很可惜。”
“……”
说出去的话像石沉大海,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沈白墨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错过一丁点细小的动静。
可里面的人良久无话,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留不住她,这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实了。
哪怕是报出自以为全部的筹码,在她心里只怕也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可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沈白墨心里一阵揪痛,嘴唇抿了又抿,欲言又止,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或者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细风过无痕,即便带起阵阵涟漪,也终究会回归平静,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更何况他这样的,连细风也算不上。
在秋秋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为了打发时间的养的宠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