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结界隔离之时,看着这棵茂密葱郁的树木,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它是如此的生机勃勃。然而当结界散去,那被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退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一棵干枯的瘦弱的,即将走向衰败的细小树苗。
“丫丫……”在见到神树真实样子的那一刻,古堡的脚下几乎一个踉跄,她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红着眼眶跑到了神树的身边。
她与丫丫同生同长上亿年,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让丫丫凭白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瘦弱的树苗上稀稀拉拉的只生长着几片并不算宽大的叶子,听到古堡的呼唤,那叶子忽然颤了颤,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颤抖着从神树的身上传来了出来。
“姐……姐姐?”
“是我,是我!”古堡将树苗拥在怀里,声音颤抖的几乎连不成一串完整的音符,“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她的弟弟乃是世间第一棵生长出来的神树,是所有植物的生命之源,本不该是如此瘦弱和不堪的磨样,却被硬生生地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古堡心疼的眼泪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一般往下掉。
“姐姐,你终于来了。”神树声音里颤抖更加的止不住,似乎见到了古堡,他一直以来彷徨无措的内心才得以安宁,“她没有骗我,你果然来了……”
“她?”古堡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她是谁?”
神树的叶子微微向外伸展,弯曲了九十度,叶尖朝向自己扎根的土地:“她就在这里。”
古堡还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崇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的异能凝结成火球,直勾勾地便向着那神树所指的地方袭去。
古堡连忙伸出手将神树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神树的树根一离开地面,瞬间便化为了一株细小的幼苗,被古堡放入了怀中。
看着自己的弟弟毫发无伤,古堡这才喘了一口气,满脸怒意地看向崇旭:“你做什么……”
她的怒意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便被崇旭的动作给惊到了,只见那原本一直冷冷淡淡的人的脸上头一次展现出来如此焦急的神色。他似乎连自己的话也没听见,只一个接着一个的火球放下去,将那土地刨除一个又一个深坑。
古堡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疾步走上前,拉着了崇旭的手臂:“你这个方法下去不成,会伤到她的,我来。”
崇旭微微一愣,随即沉默着向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古堡。
小女孩当即也并不废话,手掌合十,绵延不断的金光从她的指缝中延续而出,逐渐渗入地下。随着那金光的不断深入,原本神树所在之处忽然浮现出了点点星光,由各种音波组成的光团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围绕在古堡的周围。
原来是这样……
看着这些光团,古堡忽然之间明白七烟是以怎样一种方法与神树融合了的。
她神色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崇旭,那青年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副淡然无畏的样子。
他很担心。
古堡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双手也放了下来。
“找到了……”她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惊醒了原本沉睡在这里的人,“只是……你确定要将她带出来吗?”
崇旭的心头猛然颤了颤。他似乎听懂了古堡这毫无来由的一问。
他张了张嘴,那声在心底唤了无数次的名字竟然就那样卡在自己的喉咙之间。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在此刻头一次生出了恐惧的情感来。
古堡见状也不再多问,有些真相不如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就还留有一丝念想。
她转过身,想要带着神树离开。
却恍然间听得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一字一顿地道:“劳烦……帮忙把她带出来。”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没有办法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这个冷冰冰的毫无生机与活力的地方,定然不会是她所想要留下的世界。
古堡闻言指尖微微颤了颤,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后,她默默地转过了身,金光再次浮现,渗入地下,片刻后,从那厚重的土壤之内,带出了……一身白骨。
崇旭如山般高大的身体在见到那白骨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站在一旁的狼亚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身白骨甚至称不上是完整的,为了更好地被土壤消化,她被折成了一段段的碎骨。除了头颅之外,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拼凑出她原本完整而美好的轮廓。
崇旭稳了稳身形,艰难地迈开腿朝着她走去。
他记得她本该是最爱喊疼的,少时他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被奕淼那小子欺负的哭出来。后来他在影棚内见到她时,她也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地上而疼的飙出了眼泪。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像朵花一样的女孩子是格外怕疼的。
后来末日来了,她接连着失去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似乎也就对疼痛习以为常了。可他还是能从她的歌曲中读出她的苦痛,看到她的挣扎。那时,他还因此而感到安心,至少她还能感觉得到痛楚,她就还鲜活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现在她不在了,他却能想象得到她所承受的那份苦楚。
而这份痛苦,她本可以不必再承担。
崇旭捧着那一把几乎消散的白骨,猛然站起了身,转身向结界之外走去。
古堡还未来得及喊住他,便见已经融合了众统领之力的精灵族统领撞了上来。看着崇旭手中的那捧白骨,精灵族统领的心里冷哼了两声。
他自然知道崇旭为何而生气,不过不要紧,只要他融合了狼亚,不愁没有和崇旭的一战之力。
是以当他路过崇旭身边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做停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转换为圣灵的狼亚。
只是他不理会崇旭,不代表崇旭也不想理会他。
看着莫名在自己身上烧起来的神火,精灵族统领发出了充满惊悚而痛苦的哀嚎。
没有人理会他的求饶声,包括他自己,应该也没有想到千百年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