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仙宽慰阿婆几句后,假借安抚之手,偷偷在她身后贴上一只傀儡娃娃,让娃娃阻止阿婆做傻事。
傀儡娃娃随着她手的方向飞出去,躲在阿汝母亲的背后,在阿汝母亲看不到的地方与孟瑶仙挥手。
另一边,孟瑶仙朝邬筠使眼色,表示有话要说。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便于此告辞。”
谢天谢地,在她眼睛眨巴的要抽筋之前,邬筠终于看懂了。
目送阿汝母亲的背影走远后,孟瑶仙扯着邬筠的手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林夫人腹中怀的那东西。”
邬筠微微颔首。
“她腹中怀的怕不是什么正常的胎儿,为人或许与传言中不同,还有待考究,或许阿汝的死真的和林夫人有关。”
孟瑶仙察觉到,林夫人身上的不对劲,并且,林夫人身上有一样她需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为此,她倒不在意趟一趟浑水,瞧瞧这林夫人人皮之下又是何种模样。
明面上,孟瑶仙打着寻找阿汝死因的名头,商量着与邬筠混入林府。
二人乔装一番,尾随之前林府马车并提前预料出马车之后会经过之处,在那里摆起了一个算命的摊子。
孟瑶仙换了一身男装,为显得靠谱一些,还将头发高高束起,乍一眼看去,便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孟瑶仙与邬筠现在扮演的身份是一对师兄弟,因外出历练来到丽都城。
“哟,师兄,看起来不错啊!”孟瑶仙挑眉,伸手拍拍邬筠的肩膀。
他们换上的衣服是凌云门的弟子服,凌云门向来以剑出名,自然也要配上一把剑才像样些。
孟瑶仙将一直背在身后的伞施了点小法术,现在它是一柄剑了。
而邬筠本就是凌云门出身,自然比孟瑶仙要更对味些。
印象中的凌云门弟子,个个都像木头桩子似的,不爱说话,但武力值又高。与邬筠如出一辙,不愧是凌云门弟子!
出门在外总是免不得会得罪一些人,她不好报师父的名号丢脸,每当这时,孟瑶仙便会随机谎报一个宗门。
反正她是散修,无门无派,若对方要真找上门,也找不到她这号人。
等对方意识到自己被骗时孟瑶仙早已溜之大吉。
为此,孟瑶仙斥巨资从黑市的熟人哪搞到了几件四大宗门的弟子服仿制款。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而算命,算是孟瑶仙的一点爱好,她总靠着算卦赚外快。
算卦是孟瑶仙自学的,因此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也够了。装装样子,骗骗门外汉不成问题。
支好摊子,孟瑶仙往那一站,看见林夫人的马车停下后,扯开嗓子便吆喝。
“算命了算命了!不准不要钱!婚姻大事,求财求子都能算!”
余光看见,马车的帘子微微掀起一角,孟瑶仙喊的更卖力气。
这下好了,鱼没有上钩,倒是招来一下大娘来。
大娘热情地一窝蜂将二人围住。
“大师大师!快帮我算一下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儿?”
“这婚姻大事可急不来啊,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二人被大娘的热情淹没,眼看着那辆马车缓缓远去,而孟瑶仙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待大娘都散开时,一个身着翠绿色衣服的丫鬟朝摊位走来。
孟瑶仙认得那是今日,林夫人身边的丫鬟。
她还以为林夫人早已经离去。
“二位道长,我家夫人有请。”
孟瑶仙与邬筠对视一眼,鱼上钩了。
二人随着丫鬟上了马车,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
孟瑶仙抬头,看到门口的牌匾写着,林府。
几人迈过大门,进入林府。
林府没有其他世家贵族奢靡,一路走过,偌大的府邸,来来往往的奴仆也众多。
再穿过一个院子,就是会客厅了。
“今日贸然将二位道长请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不知二位道长如何称呼?”
看坐在主座上的人衣着相貌像是世家贵女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倒是看不出一丝歉意。
“夫人无需在意这些小事情,能帮上夫人是我师兄弟二人的荣幸。”
“在下遥一,这是我的师兄。”
“无蕴。”邬筠惜字如金。
不谋而合的,二人都用了假名。
很显然,这番话对于面前之人很受用。
人前和蔼可亲的模样一荡无存。
“我也不与二位道长绕弯子了,今日请两位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这些,是我的一点诚意。”
林夫人将一张银票摆出来,轻轻放在梨花木的桌子上,轻轻往二人的方向推去。
孟瑶仙看到银票眼睛都直了,但现在她扮演的是凌云门弟子,凌云门弟子是出名的淡泊,只得硬生生把视线挪开。
邬筠坐在孟瑶仙身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知林夫人所求何事?”邬筠看向上位者。
外面天色阴暗,似乎又有一场雨要落下,林夫人的脸也罩在阴影中,不甚清晰。
“若能尽绵薄之力,也是我们之幸。”
林夫人似乎是不太舒服,频繁地按着头,自然讲述事情经过就由她身边的丫鬟代劳。
丫鬟慢慢道出自己请他们前来的原因。
林夫人与林大人成婚已有十载无所出。
前不久夫人被大夫诊断出已有孕,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夫人更是小心翼翼,万般呵护。
半月前,林夫人开始梦魇,彻夜难眠,食不下咽,请便了全丽都城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林夫人便怀疑是不是被什么鬼怪缠上了,请遍了全城的大师,却都毫无用处。
近日来都在城里施粥,为腹中胎儿积德行善。
今日施粥路上,看见孟瑶仙二人,便想着或许可以试试,便将二人请到了府中来。
“事情便是如此,还望二位道长能帮我们夫人保下腹中的孩儿,事后必有重谢!”
孟瑶仙未与邬筠商量便一口应下了这差事。
“夫人言重了,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们师兄弟二人的职责。”
与林夫人的丫鬟讲了几句客套话后,孟瑶仙便直接进入正题。
“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事,不知可否?”孟瑶仙试探性问道。
“道长不妨直说。”
“听闻夫人每日都有礼佛的习惯?”
话音刚落,孟瑶仙直觉暗处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是林夫人身上那东西。
其实一进来便感受到浓重的鬼气,屋子里也比平常要冷上许多。
她相信以邬筠的修为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目前她尚且不清楚究竟是何状况,所以她只得先应下林夫人的请求。
除了孟瑶仙无人能看到依附在林夫人身上的那个东西。
她看到了林夫人身后慢慢探出头的女鬼。那女鬼不知因何而死,已经看不清面容,要是常人看到,怕是要吓晕过去。
女鬼被一根根绿色的青丝困在林夫人身边。
那是一只冤鬼,如其名,含冤而死的人,死后便会化作冤鬼,因其心中执念,而无法投胎转世,但冤鬼也不会无故害人,只是在等一个可以帮她洗刷冤屈的人,解去心中执念后,冤鬼便可以投胎转世。
“不瞒道长,我家夫人确实是有每日礼佛的习惯,不过近日夫人身体有碍便没有去。”
“夫人从前可否与人结怨?”
“我家夫人是出了名的心善之人,前几日还在城门口为流民施粥,怎会与人结怨?”孟瑶仙还未说什么过分的话,她身边的丫鬟便开始为其鸣不平。
“道长可是看出什么了?”
孟瑶仙转头与邬筠对视,显然邬筠也察觉到林夫人身上依附的鬼魂,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丫鬟女鬼之事,只不过进行了一些虚化。
“从在下初入府上便感觉到了,您府上确实是有一只鬼魂,但这鬼应该并无伤人之意……”只是不知这鬼魂是否是林夫人与那女鬼生前有怨,若只是寻常的鬼魂害人,她确实可以让那女鬼魂飞魄散,若是掺和了因果在里面,事情便要麻烦许多。
又或许,这是阿汝的魂魄。
林夫人身边的丫鬟听到府上有一只鬼倒是颇为激动“既如此,道长把她灭了便好了,也省得她哪天真的祸害人!”
“春柳!”林夫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呵斥一声。
那个名为春柳的丫鬟被林夫人一声呵斥后,噤声不语。
看来林夫人确实是有问题。
林夫人身旁的管事嬷嬷先训斥了一番那个叫春柳的丫鬟,随后与孟瑶仙二人陪了不是。
“道长,实不相瞒,前些年我家夫人与大人未成婚时,有一个倾慕大人的女子,那女子行事鲁莽不知礼数,大人拒绝她数次后,她竟寻了短见……”
说罢,嬷嬷似乎是为那女子的生命可惜,竟落下了几滴眼泪。
可惜,也只是鳄鱼的眼泪,做不得真。
“那嬷嬷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我只知道,他们都唤她意娘,大概是名字里有这个字罢。”
剩下的林夫人没有再多说,孟瑶仙也没有再多问。
问也是徒劳,按林夫人的说法,那意娘是寻短见死的,但是她究竟是因何而死,他们也不知道,左右不过是林夫人的一面之词,其真实性还待考究。
“夫人,怎的有贵客也不与我知会一声?”
“若是怠慢了客人便不好了。”
应声看去,是一名穿着松青色衣袍的男子,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一派两袖清风模样。
来人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林夫人的丈夫,林大人。
林夫人从位子上站起来要迎。
“你怎么过来了?”林夫人的语气里有些惊喜。
“近日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完了,近些日子都能陪你。”林大人神色温和,看起来是位好相与的角色。
“这二位客人是?”林大人看向林夫人。
“这二位道长是妾身今日施粥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今日总是有些不安生,就想着,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将二位道长请了过来。”
“林大人。”孟瑶仙拉着邬筠对着林大人行礼。
“我们自扶仙洲而来,师承凌云门,此次受人之托来丽都抓妖,恰逢林夫人邀请,便来此。”
“二位道长不若先在府上住下?如此也方便道长捉住那厉鬼。”
孟瑶仙有些诧异,她还未说什么,这林大人怎么知道在这府上作怪的是厉鬼?
“那便叨扰了。”
“春柳,带二位道长去厢房安置。”
二人离开后,林大人温和的神色突然消失。
“夫人,你怎能贸然将二位道长请来呢?”
语气是一贯的温和,但莫名的有些强硬,隐隐透出些不悦。
“夫君,妾身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儿着想,这府上的妖物一日不除我心难安啊!”
眼见林夫人又要落泪。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不该夫人你至少应该与我说一声。”
“妾身知道,大人公务繁忙,怎敢用这种小事打扰大人?”
“总归是妾身的错,未与大人知会一声。”“
“夫人今日一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来人,带夫人下去休息。“
“可是,夫君……”林夫人还欲说什么,触及林大人的脸上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