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高三

炎炎夏日,午后时分。

丹溪镇高级中学。

斑驳的阳光洒落而下,透过明净的窗面照射进高三(4)班里面。班级内,泛着黄渍、壁面破落的透着历史年代感的天花板上,前后左右两排总计四个大吊扇「呼哧呼哧」地旋转跳跃着,掀起了一阵阵的热风,尽力地为学生们纾解着炽夏的暑意。

此时此刻,班级里的学生们,尽显众生百态。

或奋笔疾书,在试卷上唰唰地写着,隐约间能听见轻微地飒飒声;

或咬着笔头,蹙着双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或自暴自弃,干脆地趴在课桌上,睡得香甜,此起彼伏地发出一深一浅、一高一低,颇具韵律与节奏感的呼吸声。

位于班级里中间的第五排,最左侧靠近窗边的座位上,座位的主人是一位穿着校服的男生。

男生双手交叠着放在课桌上,侧着头,右脸压在手臂上,而左脸曝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犹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碎碎的刘海散落在眉间,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轻跳一下,高挺的鼻梁,薄而红润的嘴唇,端是俊朗不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嘴角处留下的「哈喇子」的痕迹。

「唔嗯...」阳光洒落身上,刘子硕感到身体暖洋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犹如母亲的爱抚一般,十分舒服。

在舒爽地哼哼一声后,刘子硕转了个面,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将后脑勺对着窗外,继续酣睡起来,

这一声,在平日的话可能不算啥,但在此时氛围趋于安静的班级里,犹如「凭空处起惊雷」,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被惊扰的同学们不由得蹙了蹙眉头,部分还偏过头瞥了一眼正趴在课桌上睡得香甜的刘子硕,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爽,「睡觉就睡觉嘛!哼哼个啥,连睡觉都不安稳。」

讲台处,端坐着一位穿着朴素正装的老者,从那泛着褶皱的脸颊来看,年岁似已入六十花甲。

老者扶了扶鼻端的老花镜,板着脸,神情严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的光芒,「再有一次,定不轻饶!」

俄顷,「唔嗯」似是又梦到了什么...刘子硕再次哼哼一声,又翻了一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暖暖的阳光再一次洒落在那微微泛红的脸庞上。

这一次,讲台处的老者没有继续纵容。

可一而不可再!

老者将手头的教案置于讲桌上,站起身来。略显伛偻的身体踱着不紧不慢地步伐,一步步地走到发出异声的始作俑者的桌旁,随之用手中握着的戒尺顶了顶睡得正香的刘子硕的肩膀。

「别闹!让我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陪你玩。乖...」刘子硕边嘟囔着边扬手将肩膀处的异物打到一边。

闻听此言,老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脏的跳动都快了一些,寓教近四十载的老者,尚是首次遇到这般状况,「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而刘子硕的此番梦话,犹如一颗石头投进了班级内这处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除了尚在睡觉的学生以外,别的同学们,无论男女全都从试卷中分出神来,留意着这件事后续的发展,同时向始作俑者刘子硕投去了同情的眼神,「有好戏看了...」

以方老师的资历,即便是校长碰上了,也得陪着笑脸,俯首作揖。

刘子硕居然敢如此对待方老师,怕是要倒大霉了。

「刘子硕」

「啪」

一前一后,迸起两道声响,区别在于,前一声是低声厉吼出来的,后一声是那戒尺与肉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而发出的。

「哎哟...」剧烈地疼痛自背部传入脑部中枢神经,强烈的刺激之下,刘子硕蹭地一下起身,条件反射地挺的笔直,满脸怒色,「你干嘛?」

脱口而出的话说完,刘子硕随之整个人愣住了。

「地中海」谢顶的头型,满是褶皱的脸颊透着和善,下巴处留着的一揪「山羊胡」,穿着一身朴素的正装。

大脑中那原本变得模糊不堪的记忆渐渐地愈发清晰起来,刘子硕大张着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

「方...方老师?」

「是我!」方裘良的嗓音沉稳厚重,中气十足。

「您...您不是死了吗?」刘子硕惊愕万分。

在刘子硕的记忆中,于高考结束后,得知了方老师「辞世」的消息。听说是在即将高考的前一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方老师突发脑梗,由于被发现的太晚,送医时已然回天乏术。为了避免影响到同学们的高考,这个消息彼时被隐瞒了下来。

直到高考结束后,同学们方才得知消息,心中难过悲痛。一部分同学也是自发地参加了方老师的葬礼,只为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最后一程,刘子硕也是其中的一员。

对于这么一位谆谆于教的老人家,刘子硕乃发自内心的敬重与崇拜。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去世多年的方老师怎么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刘子硕心中暗忖,着实费解不已。

刘子硕尚记得昨晚在KTV招待客户,吃喝玩乐好不开心,歌舞唱跳RAP好不愉快,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嗨」,两个字就是「嗨爆」,将客户陪高兴了,合同也顺利地拿下来后,他将客户送上了出租车,随后,代驾过来,送他和一个丰满性感的女人回家,再之后是一顿欢愉...

醒来...就是这里。

「等等...这是哪儿?」刘子硕左右转头,环顾着周围。

与之相对的是,那一位位穿着校服、青春面容的同学们,也纷纷朝他投来了瞩目的视线。

「竟然敢诅咒方老师...」

「疯了吧。」

「看来有好戏看了...嘿嘿」

「...」

远近亲疏的同学们心中扬起了各种各样的心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担忧不已。

刘子硕的目光逡巡而过,于此同时大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个熟悉的姓名。

「张虹」

「李文宣」

「陈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