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归家

戴维斯回到车厢,假装随意地靠在座椅上,仿佛完全没有将刚才的意外放在心上。但他的心却未曾片刻平静。刚才那短暂的异常,不论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都足以让他提高警惕。他在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可能的情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免露出任何破绽。

“以‘戴维斯’的身份,我不该对灵异有所敏锐感。”

这是他现在必须坚守的底线。他的外在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学者,或许有些许特别之处,但绝不能表现出超出常人的敏锐,否则只会让他隐藏的身份愈发可疑,甚至被某些窥视者盯上。

然而,刚才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会不会已经暴露了什么?

他回想起自己目光落在灵视所捕捉到的异常上时的微小举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然而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试图说服自己——早在贝克兰德那场雾霾事件后,他对灵异力量的敏感已经被部分暴露。当时的解释是自己拥有一件不错的非凡物品,能够对某些非凡现象产生感应。这个理由看似足够掩盖他的真实情况,但他知道,这终究是脆弱的掩饰,一旦有人真正想要试探,他的身份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也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巧合,但如果真是针对我的布置……”

戴维斯的思绪一刻未停,警觉地审视着眼前的局势,努力保持冷静。既然自己已经有所暴露,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现有身份下继续隐藏,不引起更多怀疑。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的边缘,像是不经意间发出的无聊声响,同时借此稳定自己的心绪。

很快,车夫检查完毕,笑着回来复命:“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马儿受了点惊吓。不过您放心,马上就能继续出发。”

戴维斯点了点头,目光看似轻松,心中却像是在细致权衡着下一步的棋局:“嗯,那就好。”他的语气不急不缓,语调平和得近乎敷衍。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仿佛刚才的意外只是普通的插曲,毫无后续可言。

然而,车厢的安静与单调的车轮声并未让他的警惕稍有松懈。他闭着眼睛,听着马车重新启动时雪地传来的低沉滚动声,心中的思绪如剑般锋利,始终保持警觉。

“如果刚才的确是试探,那么后续一定会有更多动作。”

廷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这座城市隐藏的暗潮比离开时更加汹涌,而刚才的意外,可能只是这些暗流的冰山一角。

“这是个开始,也是一次提醒。”

然而,直至马车抵达哈特曼教授的住所,沿途再未发生任何异常。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戴维斯敲响门铃,门铃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击在人心头。

戴维斯站在门前,整理了一下围巾,让自己的神情更自然一些。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时刻,而现在,他必须像个普通的建筑学者一样,丝毫不露破绽。

不久后,门内传来脚步声,随后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艾玛夫人。

她仍穿着那件带着岁月痕迹的呢绒外套,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但她的目光温柔,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

“戴维斯,你回廷根了,也不提前给我们写信。”艾玛夫人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带着惊喜开口,随后不停打量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受了寒。但不等戴维斯回应,她便侧开身,拽着他的胳膊笑道:“快进来吧,外面冷。”

“谢谢,艾玛夫人。”戴维斯微笑着回应,迈步进入这套熟悉的房间。

壁炉里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沙发,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燃烧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温暖和安心。

艾玛夫人端来了热茶,对戴维斯露出亲切的笑容:“戴维斯,既然回来了,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吧,房间我已经让佣人整理了。尤里乌斯这几天还和我说起你的研究呢。”

戴维斯微微挑眉,摘下手套放在桌边,接过茶杯:“哦?教授怎么说的?”

艾玛夫人笑着说道:“尤里乌斯最近总是在书房里翻阅那些老旧的建筑资料,还时不时提起你的想法。他说你提出的关于建筑结构适应不同环境稳定性的观点很有趣,让他想起了一些古老的设计理念。”

戴维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茶水的温热驱散了些许冬日的寒意。他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教授的研究方向向来严谨,他的见解一定能让我获益匪浅。”

艾玛夫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尤里乌斯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他总是说你虽然年轻,但对建筑学的理解丝毫不逊色于许多经验丰富的学者。”她顿了顿,语气稍稍变得郑重,“不过……他最近似乎有些心事,常常对着那些资料发呆,有时候连我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戴维斯心中微微一动。教授向来严谨而沉稳,若连艾玛夫人都察觉到他的异样,那说明事情绝不仅仅是学术沉思。他放下茶杯,语气不动声色地问道:“教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他有没有提到最近的研究方向?”

艾玛夫人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具体内容,只是最近一直在翻很久以前的笔记,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比以前少了很多。”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我总觉得,他的心思不只是放在学术上。”

戴维斯思索着教授研究的内容,若涉及历史建筑,那或许其中隐藏着某些未曾察觉的线索……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尤里乌斯·哈特曼教授走进客厅,身上的大衣还未脱下,雪水顺着衣角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他原本带着些倦意的脸上,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戴维斯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神色间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有些略显犹豫的开口道:

“戴维斯,你游学回来了?”

哈特曼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透着学者特有的冷静与理性,但戴维斯依旧从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波动。

戴维斯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但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