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妍上完补习课刚乘坐电梯到八楼,由于今天爸妈没空接她,就自己晃晃悠悠从城南走路回城西,顺便买了两根糖葫芦,准备带回去给周翊礼吃,想着他估计还在家边看电视边吃泡面。
刚踏出电梯门,周翊妍就听到家的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有什么瓷碗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模模糊糊的吵闹声传来,她皱着眉走向家的方向,因为这个楼盘刚开盘没多久她们家就住进来了,这栋楼又没做隔音,邻居每每吵架多少会影响到她们家。
越靠近,那咆哮声越大。
周翊妍走到家门口正输着密码,“滚出去,丧门星,我叫你滚出去。”一个粗粝的中年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周翊妍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她没有回头,但留意着身后的响声。
紧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少年被中年男人推了出来,一个趔趄,被推倒在地。
又是“彭”的一声,门被男人关上。
周翊妍知道此时她应该进门,这不是她有能力管的事。可她还是转了头,走廊的暖色顶光灯没有为少年愤怒无力而变得苍白的面容带来些许柔和,少年身穿些许泛白T恤搭配着宽大的校裤,手撑着地借力站起身。那时还是初一的少年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站起来甚至还没有周翊妍高。少年看了他一眼,微红的双眼中含着水雾,什么话也没说,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周翊妍看着少年,想到外面的天色,他应该没有地方去吧?
虽然二人不在一个学校,但丹青和二中离的也比较近,周翊妍放学回家经常遇见少年在日暮微垂时踏着夕阳在小区喂流浪猫。
或许是因为那个漂亮阿姨不在了,少年手上的纸袋还有着油,是早上在小区门口卖的手抓饼里的肉肠。她也想喂猫咪,可是妈妈猫毛过敏,每每放学都是妈妈接她,回了家就要写作业,每天都好充实,渐渐就忘记了。
应该没有人不喜欢甜吧?思及此,周翊妍踱步而去,“那个,给你。”说完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把手中的糖葫芦给了少年,马上就尴尬的往回跑。少年怔愣的看着她,少女跑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那双还不是漠然的双眼。里面好似充斥着星辰,哦,他好像很喜欢看星星,他妈妈还在时好像有给他买小型的天文望远镜,阿姨拉着少年的手,去顶楼看星星。
只是后来她也在垃圾堆里看到它。
跑到门口的周翊妍已有些许气喘吁吁,手搭在门上时才发现手上的糖葫芦还是整串的,周翊妍忘记了那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应该是尴尬到想找个地缝吧?不记得了,后来呢?哦,好像是她叫周翊礼去楼道和少年换,可是等懵懵懂懂的周翊礼去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
最后那串糖葫芦还是进了周翊礼的胃。
傍晚的第一抹黑暗,贪婪的蚕食着世界的光明,终将黑暗莅临,光阴罹难,无数星星挣扎突破逃出夜幕,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深的亡灵火焰,狂欢的在暗夜中滋长。黑夜的潮气在空中慢慢淋湿,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他还能去哪呢?周翊妍不知道,他的父亲也不知道,只有那个夏夜的少年知道。她只知道第二天他是被警察送回来的,再出现在家门口时披了件成人的外套,不知哪来的妖风,把外套吹起一个幅度,阴影下的衣衫更加凌乱,那泛白的T恤好似再承受不了世事磨练,缺了个大口。
后来周翊妍放学每每见到他就偷偷打量观察,可当少年向她走来时,她就会尴尬的眼神乱飘,那个少年好像也看出来了,再也没有靠近她。
思绪回笼,周翊妍又熟练的拿起镜子偷看第二组后排的卢天成,正巧此时卢天成抬眼,两人好似在镜中对视,如同那晚的匆匆一瞥,周翊妍像触电似的把镜子丢向宋致羽。力道没收住,声音巨大,引来生物老师的注意。
“好,那这道题致羽来回答一下。”
宋致羽:?Are you kidding me?
宋致羽刚刚在发呆,好在昨天预习过,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仔细看后迅速把题讲完。
此时微风乍起,窗外飞鸟从树梢内惊起而掠过长空,枝叶在风中欢歌庆舞,隐秘起周翊妍的悸动与宋致羽内心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