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巧立名目

人声鼎沸!

这是苏廷舜进入莺鸾阁第一感受,紧跟着便是一股所有若无的脂粉气在鼻尖萦绕,再然后是极目所至,皆是红尘豪客。拉拉扯扯场面倒是见的比较少。一来,这里是高端会所。二来,能进此地的,都是有牌子的,或是有身份的。像苏廷舜和苏廷佑这样偷牌子,冒名顶替跑进来的毕竟属于少数。

想到这里,苏廷舜又暗自为身边已经看着食物流口水的苏廷佑感到悲哀。

你小子,抓紧时间吃点好的吧,否则等你回家,估计还有一顿大餐等着你享受。只不过,享受的可能不是你的五脏庙,而是你的皮肉。

“先吃点东西吧,看这样子,还没开始。”苏廷舜话音刚落,一名小绿帽笑嘻嘻的走过来,脸上堆满着对贵客的尊重与讨好。单论营业性笑容,这个小绿帽相当的有职业水准。

“您这是两位?”

苏廷佑抿唇,看向苏廷舜。在这里,几乎没人把自己这个看起来是个孩子的人当回事。便是这小绿帽,第一服务对象也是舜哥。这让苏廷佑很不高兴,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

“唔。”苏廷舜淡定的点点头,目光只是轻轻扫过这个小绿帽,然后又打量别处。这番狂傲姿态,不仅让小绿帽不生气,反而更加的小心。

瞧不起自己这个小绿帽的,那才是真正的贵客。

“可有名牌?”

苏廷舜出示木牌。

小绿帽点点头,高声道:“丁字号房,贵客二位!”

“请上座!”正在其他地方服侍客人的绿帽龟奴们异口同声高呼。

苏廷舜看的啧啧摇头,瞅瞅,人家这服务态度!

难怪生意这么好,都能对客人分等级了。

跟着小绿帽上楼时,苏廷舜随口问对方丁字号房什么意思。

根据小绿帽解释,莺鸾阁将客人分成四个等级。第一级的自然是玉牌甲字号房,最低一级的就是木牌丁字号房。尽管如此,有牌子的和没牌子的那也是两回事。

有牌子的可以单独一间房,没牌子的只能在大堂。

逛个妓院都能给你逛出优越感来。

上了二楼,在小绿帽招呼下,俩人进入房间休息。说是房间,其实也不算。倒像一个单独的隔间,四周用着红幔隔开。风一吹,都能看见隔壁坐着谁。

不多时,又有几名龟奴送来糕点茶水。

看着龟奴们满脸讨好笑容的下去,苏廷舜道:“吃吧。”

“嗯嗯。”

不用苏廷舜多说,一旁的苏廷佑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瞧着对方吃相,苏廷舜摇摇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嗯。

味道还阔以哦。

时间在两人吃喝之间走过,约莫过去一炷香功夫,下面的戏台上,一个穿着皂衣的小厮‘哐’的一声敲响铜锣。

“诸位老爷尊客,爷们哥儿,能得诸位大驾光临,真真是咱南芜班上下大荣幸。在这里,咱先谢过阁主,借着宝地,向诸位贵客一展所长。多谢各位爷赏脸!”

小厮拎着铜锣,朝着四方作揖。

叫好声,鼓掌声,稀稀落落的响起。

苏廷舜瞅着有趣,嘴角泛起笑容。感情这开场白那是一脉相承的啊,老祖宗的‘宝贝’,传的还真多,哈哈。

紧跟着,那小厮又唱又念道:“古今风流,问谁个真心?话叙天宝年间,唐明皇,杨贵妃,生死同心,终成连理。上感九天,下动顽石,昭日月,垂青史......”

小厮没念完,苏廷舜就绷不住了。

玩的真花啊。

扒灰就扒灰,还能说出‘垂青史’这种屁话,着实离谱的很。难道说,这里的人都喜欢挑战这种禁忌?

想到这里,苏廷舜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他想起来上辈子看的一个新闻。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就在他思绪放飞时,苏廷佑忽然激动道:“温莲君出来了!”

“好!”

“莲君!”

“赏!”

不用苏廷佑开口,周围一群雄性牲口已经发出刺激性,神经质的狂热。那穿着戏服,画着浓脂的‘杨贵妃’一句没唱,下面的一群牲口已然疯狂。

对此,苏廷舜只想说;有那味了。

如果这群雄性牲口穿着婚服来,那味道就更重了。

关于唱戏,苏廷舜大抵是欣赏不来的。或者说,他可能没有艺术细菌,无法理解。同样,也有可能是他上辈子见过的娱乐活动比较多,对这种原始的唱歌实在没什么兴趣,因此表现得很乏味。

倒是苏廷佑那小子,一双眼睛看的直溜溜的,恨不得安装在温莲君身上。

苏廷舜喝着茶水,嘴角露出浅笑。你小子,人不大,心倒是狂野的很哦。目光转向那正在唱念的温莲君,苏廷舜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对方隔的太远,看不清容貌。也许,是对方画着妆容,看不清真相。总之,他倒是没有因为对方嗷呜一嗓子就直接失去理智。

哼。

一群弟弟。

哥们看过的表演,那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

想到这里,他还有点自得。

这一出戏,并没有唱太久。或者说,今晚莺鸾阁的主要活动也不是让温莲君唱戏,而是所谓的‘文会’。

大凡红尘女子,总说自己仰慕读书人的文采,相当希望能和一位文弱秀气的读书人来一个‘琴瑟和鸣’‘相见恨晚’‘你侬我侬’‘生死不渝’之类的做梦爱情。

所以,文会这种东西,在燕京,基本上已经变了味道。

它的本意可能是读书人互相交流知识。等后来被青楼引用之后嘛,那味道就变了。

有的是用来当作‘搞活动’的噱头,还有的则是比较有名的青楼女子希望能得一篇好诗词,然后由自己亲口唱出来,以此增加名气。

莺鸾阁说自己举办的是‘诗会’,但你写词也无妨。或者说,读作‘诗会’,念作‘文会’,写作‘狎妓’。

至于怎么理解,那看你怎么想。

眼下这一场所谓的‘文会’便是如此。

读书人风流一把,那总得巧立名目嘛。

不为挣钱,只为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