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失

地道内壁本来是镶嵌了一些夜明珠的,但要把这样一条不见天日的通道彻底照亮,单靠这些还远远不够。仨只惊讶地发现,通道的底部竟然是......“银河”,它是那么远,那么亮!他们身处的隧道就如同一挂绵长的瀑布,而两旁的夜明珠就像是瀑布溅起的晶莹水珠,带着他们流向那最亮的“星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面前的“星星”以一种从容优雅的姿态向他们缓缓而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的仨只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星空,只是他们仨都不曾奔向过它!就像是在街上见到了心仪玩具的三个幼崽,明明知道那不属于自己,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任何一个环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撼应接不暇,仿佛就只过了几个呼吸而已,他们的视野里就仅剩下一条由袅袅“白雾”萦绕的星河,它就如同一条宽大的江流蜿蜒绕行于整个星空,江流中那些亮晶晶的浪花就是他们一直以为的“星星”。没等他们中间任何一只有所反应,他们仨已经被“瀑布”磅礴的气势冲向了其中一朵略微暗淡的......

感觉自己像是砸进了滚烫的水里一样,周遭突然充满了各种灼热的气流和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气氛,绛仙儿灵敏地在空中翻滚了两圈便稳住了身子。

“绯天!绯灰!”她有些眩晕地四下张望,心里充满了对同伴的担忧。

绯天原本扶住绯灰的双手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甩了出去,一阵目眩,待他稳定身形,早已不见了绯灰的身影。绯天焦急地四处搜寻,只见底下竟是连绵不绝的沼泽!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布满了水洼,黑褐色的液体挤占了几乎所有洼地,偶尔有不规则的巨石和朽木散乱地分布其间......数不清的灵魂深陷其中。它们有些痛苦地站着,身体扭曲,双手诡异地在空中挥舞,像是要将体内的疼痛都挥泄出去;有的绝望地躺着,只有面部怪诞的表情能透露出一点内心的恐惧;还有好些灵魂弓着腰或者坐在地上的,它们但凡接触到地表的身体部位都发出深褐色的火苗,而且就如同真的掉进沼泽地里一样,它们都在慢慢往下陷。绯天降低了飞行高度,目之所及皆是他这一生都不曾见过的场面,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任由汗珠肆意地流下脸颊,心里甚至有些慌乱了。

“绯灰!仙儿!你们不要出事啊!”

“呼......”

不知道飞了多远,绛仙儿早已浑身湿透了,但周遭的环境似乎跟最开始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且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妖气,吐出一口浊气,顶着令她窒息的热浪,绛仙儿继续艰难地搜寻同伴的身影。地面的场景对她来说着实太惨不忍睹了,绛仙儿有些头晕,而且地表似乎释放着一种魔力,不断地拉扯着她的身体,令她越飞越低,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嘎嘎......”

“绯羽夫人!”

就在她的衣襟再次扫过一片不大的水洼时,绛仙儿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熟悉的叫声,猛然间,她所有的神经都振奋了,本来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睁大。只见一只大雁气息奄奄地瘫在地上,痛苦地嘶鸣着。绛仙儿看到,它那本已经很微弱的妖灵正燃着褐色的火焰,而就在那旁边,一个拳头大小的妖灵正在火焰中闪闪发光。看到绯灰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绛仙儿心头一跳,赶紧飞了过去。

“绯灰......”

绛仙儿右手一伸,灵芝法杖顿时出现在掌中,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借助法器的力量。只见一道亮眼的紫光闪过,绯灰和绯羽夫人已经被悬空提起。

“仙儿!”

就在绛仙儿施法给绯灰清理暗器造成的伤口时,绯天也赶到了她身边。他也不废话,直接接手了绯羽夫人的治疗工作。一时间,天地间忽然多出了一点点别样的光亮!

“咳咳......”

“咳咳......”

安静的燥热终是被打破了,在绛仙儿将自己的妖灵之力部分注给绯灰时,后者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状态并不算太好。而绛仙儿此刻已经是脸色惨白。

“绯灰!仙儿!”

绯天担忧地看向他俩,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绯羽夫人背在身上,来到他俩近前。他给绛仙儿度了些灵力后,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最上面被下了一个很强的结界,我试了各种方法都突破不了,而这下面......所以现在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直朝一个方向飞,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绯灰刚刚睁开眼睛,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得不得了。

“你差点死的地方!”绛仙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总之,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绯天没理会他俩,继续说道,“我观察了很久,那个方向似乎有不一样的气息,我建议咱们先朝那边飞。”

绛仙儿和绯灰同时都朝绯天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他俩一个眼神迷茫,一个满脸狐疑,似乎都没有表态的意愿。

“那我们动身吧!”

绯天见他俩并没有异议,便率先飞了出去。绛仙儿也不再搭理绯灰,紧跟绯天而去。绯灰瞥了一眼底下那些挣扎的灵魂,无趣地瘪了瘪嘴,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的风景几乎一层不变,他们仨也从最开始的兴致盎然变得越来越泄气。就在绯天都有些自我怀疑的时候,一股冷冽刺骨的气流迎面扑来,令他们仨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又一股狂暴的寒风冷不丁从后面袭来,将他们仨原本湿透的衣衫瞬间冷冻结冰。接下来,冷风就仿佛是故意捉弄他们一样,不断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把他们的体温降得越来越低......

绛紫岛万虫谷魍魉岩山底下,绛铃反复吟诵着奇思新教它的一首诗:“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今日不错,所谓勤能补拙,你只要勤加练习,定能学有所成!”奇思远远地听到了绛铃的声音,颇感欣慰。

“我好羡慕这些诗人啊!写诗赠友,多有意思!”绛铃有些憧憬地说道。

“等你学好了,你也可以。”奇思微笑道,他从来不曾怀疑这点。

“等以后,我也给你写一首!”绛铃想了想,郑重地说道。

岩山顶上,奇思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