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人百态

何铁手双眉微轩,眸中精光流转,抱拳道:“启禀掌门,此番试炼弟子中确有几人根基不凡。那幻境中万千魔障纷至沓来,彼等竟能灵台清明,如古井无波,实属难得。“说罢拂尘轻扫,青石板上立时现出数道水纹般的真气痕迹。

赵深雪广袖垂云,玉指轻叩紫檀案几,案上茶盏中碧螺春无风自动:“且道其详。”

“上官烈风登临绝顶时,双瞳赤红如血,周身真气激荡不休,分明已堕入权欲迷障。“何铁手话音未落,袖中忽然窜出三枚铁莲子,在空中排成北斗之形,“李广聚见金山玉海竟匍匐在地,十指深陷青砖犹自不觉。倒是东方氏兄妹...“言及此处,铁莲子叮当坠地,竟在石板上烙出“中正平和“四字篆文。

白发道姑闻言长叹,鹤氅无风自动:“贪狼星动,七杀当空。那上官小儿若不能斩却心头妄念,只怕要步三十年前血手人屠的后尘。“说着屈指一弹,案头青瓷茶盏应声而碎,残片却凝在半空组成八卦图形,“东方雨琦能于温柔乡中不染尘埃,倒是暗合本门'太上忘情'的心法。凌云那孩子...“

话音未落,忽闻观武台下传来一声暴喝:“掌柜的,再添根鸡腿!“声若洪钟大吕,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幻境之中躺着个锦衣少年,正伸手去抓空中漂浮的烧鸡幻影。那少年生得圆脸大耳,虽在幻境之中,嘴角竟当真淌下晶亮涎水。

赵深雪与何铁手对视一眼,俱是莞尔。

赵深雪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名弟子身上,眉头微皱道:“咦,那名弟子是怎么回事?”

何铁手捻须笑道:“此子名唤金不换,本是青龙郡金家少爷。金不换之名,寓意其一旦认定之事,便是千金不换。三年前家中遭逢剧变,竟能于朱门绣户转瞬沦为乞儿之际,犹自保持赤子心性。此番试炼...“话音未落,那少年忽然翻身坐起,摸着肚皮嚷道:“烧鹅怎的没给蘸酱?“

赵深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他轻轻捋了捋长须,笑道:“哦?竟有此事。金不换,倒是个有趣的名字。能在这般逆境中保持心性平和,的确不易。这金不换,当真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般混不吝的性子,倒合了本门'返璞归真'的要旨。”

二人正议论间,西北角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但见司徒震天双目赤红,手中掌风如怒涛拍岸,将周遭幻影击得粉碎。原来这少年身负血海深仇,此刻幻境中竟现出灭门惨状。那幻化出的“爷爷“慈眉善目,颤巍巍伸出双手:“天儿...“

司徒震天浑身剧震,泪水夺眶而出。正要扑入老者怀中,忽觉那“爷爷“指尖寒气森森,分明是九幽玄冰掌的起手式。电光石火间,少年虎目圆睁,怒喝道:“老贼安敢欺我!“双掌陡然泛起赤金之色,正是司徒家独门绝学“天震掌“。

画面如同万花筒般继续轮换,司徒震天的形象逐渐凸显出来,他的脸上不再是之前那种平静或者疑惑,而是一副愤怒至极的神情。

“死”!

但见他左掌画弧右掌推山,一招“震天撼地“挟风雷之势拍出。幻影老者狞笑化形,竟化作三头六臂的夜叉模样。司徒震天不退反进,足踏七星方位,掌影层层叠叠如惊涛拍岸。每踏一步,青石板上便多出个三寸深的脚印,步步行来竟暗合二十八宿方位。

何铁手见状轻“咦“一声,袖中铁莲子疾射而出,却在触及试炼结界时化作齑粉。赵深雪拂尘轻扬,尘尾根根直立如剑:“好个刚烈性子!这般玉石俱焚的打法,倒是像极了当年的...“话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此刻的司徒震天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空间之中。他的四周被一群形态各异的幻影所包围,这些幻影在昏暗的光影下或狰狞可怖,或跳跃、扭曲,仿佛一幅幅活动的诡异画卷。

而在司徒震天的眼中,这些幻影并非仅仅是狰狞与诡异的形象,它们更像是他昔日敬爱的至亲,尤其是那幻化成老者模样的幻影,与他记忆中的爷爷无比相似。他望着那幻影,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悲伤,轻声呼唤道:“爷爷,你还好吗?天儿好想你。”

司徒震天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看到了爷爷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那幻影似乎也是听到了司徒震天的呼唤,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慈祥而熟悉的脸庞。司徒震天顿时泪眼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爷爷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识字的情景。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一步,想要拥抱那个幻影。

“天儿,爷爷也好想你,快过来,让爷爷好好抱抱你。”幻影中的爷爷伸出双手,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司徒震天的心被一股强烈的情感所牵引,他仿佛提线的木偶被那幻影所吸引,一步步向其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那幻影的瞬间,一股寒意突然从心底涌起。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紧紧盯着那幻影,试图从中看出破绽。他发现,虽然那幻影的面容与爷爷无异,但眼神中却缺少了那份熟悉的慈祥和爱意,这份熟悉感很显然只有真正的爷爷才能做到。

“不,你不是我爷爷!”司徒震天怒吼道,他的声音在虚幻空间中回荡。他紧握着双拳,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如同火焰般燃烧。

“你是怎么发现的,哈哈哈哈”,那幻影突然变幻,那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在咆哮。

“我爷爷不会喊我天儿,他只会喊我震天!”司徒震天继续咆哮,他的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看穿这些幻影的真相。

随着他的怒吼,周围的幻影仿佛受到了震慑,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司徒震天趁机观察这些幻影,他试图找到它们的破绽,找到那个真正挑衅他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震天施展着司徒家族传承的绝学“天震掌”。他身形如电,步法灵动,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踏在无形的节拍上,与周围的狂风相呼应。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内蕴藏的内力如同烈火般炽热,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天震掌,第一式——碎心震!”司徒震天低喝一声,右掌猛然击出。只见一道无形的气劲自他掌心喷薄而出,化作一股震波直扑那幻影。这震波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仿佛要将幻影中那人的心脏都震碎一般。幻影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化作一阵青烟消散。

紧接着,司徒震天身形连闪,已使到天震掌第九式“天地同寿“。只见他双掌合十高举过顶,周身真气化作赤龙盘绕。那夜叉幻影正要施展吸星大法,却被赤龙当头噬下。轰然巨响中,试炼结界竟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少年踉跄跪地,十指深深插入青砖,鲜血顺着指缝蜿蜒如蚯蚓。

司徒震天浑身浴血,双掌赤金之色愈发耀眼。那夜叉幻影虽被赤龙噬去半身,残躯却骤然化作万千冰锥,挟着刺骨寒芒激射而来。少年不退反进,喉间迸出虎啸龙吟,竟将本门心法逆行运转。霎时间七窍渗出鲜血,掌风却暴涨三倍有余。

“天震十式,玉石俱焚!“

他的掌法时而刚猛如雷,时而柔韧如水,每一次掌击都带有震人心魄的力量。周围的幻影在他的掌法下纷纷溃散,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

那幻影似乎并非易与之辈。他狞笑着,身形变幻莫测,时而化为巨兽,时而化为鬼魅,试图以诡异的身法躲避司徒震天的攻击。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吸力从那幻影传来。司徒震天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