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烂柯棋局

普惠方丈微微一笑,他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目光在棋盘上缓缓游走,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应对之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稳稳地将白子放在了范璜黑子的一侧。

随着两人的落子声此起彼伏,棋盘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黑白两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精妙绝伦的太极双鱼图。

范璜与普惠方丈的棋艺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万籁无声之中,普惠方丈忽道:“好,便如此下!”说着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

范璜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普惠方丈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范璜又下了一枚黑子,两人下了十余着,普惠方丈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范圣所摆的烂柯深奥巧妙之极,贫僧破解不来。”

眼见范璜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大师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普惠方丈将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奁。范璜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着原来的阵势。

范璜看着普惠方丈,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道:“大师棋艺高超,那便留下来,继续与老夫对弈几局如何?”普惠方丈点头应允,两人再次沉浸于棋局之中。

时光荏苒,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棋盘上的棋子不断交换位置,发出清脆的响声。范璜与普惠方丈的思绪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普惠方丈突然不动了,他保持着下棋的姿势,却已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范璜一愣,随即发现普惠方丈的气息已经消失,他竟在下棋中圆寂了。

“早些年,我倒是有听爹爹提起过普惠方丈,他原是禅莲寺的住持,与江湖上许多英雄豪杰都有深厚的交情,包括那位传奇的任凤逍大侠。想不到,今日我们竟能在这里与他的遗志相逢。”赵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愁,她凝视着那慈眉善目的高僧虚影,轻声说道。

任玄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他点头道:“虽未曾耳闻普惠方丈的事迹,但能在此地得见其遗风,足以说明他非凡的修为。今日我们若能解开这棋局,或许便是对这些前辈最好的致敬。”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再次迎来一位风华绝代的青年公子哥,他步入此地,不慎触动机关,立刻投身对弈。青年公子哥与范璜交手二十余局,但胜负悬殊,明显难以匹敌。

范璜每落一子都显得沉稳有力,黑子如龙,在棋盘上腾挪翻飞,呼应着青年公子的白子。青年公子哥的白子虽也灵动,却总被范璜巧妙化解。

“范圣,你的棋艺果然不凡。”青年公子哥淡淡一笑,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公子过誉了,何谈之震?”范璜谦虚地说道。

两人又下了数步,局势陷入僵局。两人皆陷入沉思。突然,范璜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枚黑子稳稳落下,局势瞬间明朗。

青年公子哥眉头微微一皱,深深凝视着棋局,片刻后终是轻叹一声:“范圣,我承认,我输了。”

范璜露出满意的微笑,拱手道:“公子棋艺高超,这场比赛实在精彩,不知可否再赐教一番?”

青年公子哥点头应允,只见他落子如风,沉浸于棋局之中,又是一番激烈的对弈。年轮轻转,夏去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有棋盘上的棋子在不断交换位置,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年的青年公子哥已然从中年化作迟暮老头,二人对弈依旧如火如荼,眼见局势胶着,青年公子哥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然后将一枚白子巧妙地落在了棋盘上,破解了范璜的声势。

范璜也不示弱,精妙地应对着,气势不弱于对手。

“范圣,我很好奇,我与你对弈这几十年,你依旧容颜不改,难道你是传说中的“仙人”吗?”那人询问道。很显然,那人所问也正是任玄和赵嫣二人想问的。

要知道普通人的寿命也不过百年,哪怕是有习武的天才也顶多一百五十多的寿命,一百五十多在世俗界已经可以称之为“人瑞”了,而这函谷棋圣范璜的寿命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

范璜闻言,淡淡一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何来仙人之说。只是我醉心于棋道,心无旁骛,或许因此得以保持容颜吧。”

青年公子哥听后默然,他深深地看着范璜,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秘密。然而范璜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着棋。

两人再次沉浸于棋局之中,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有一日,青年公子哥在落子之后,突然停下了动作,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思。

范璜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望去,只见公子哥已然安详地闭目离世,他在对弈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唉,我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呢“,赵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她的目光在青年公子哥的虚影和棋盘之间徘徊,最终落在了任玄的脸上,轻声问道。

任玄的眉宇间也掠过一丝忧虑,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用坚定的语气安慰赵嫣:“不会的,师姐。我们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一定能找到离开的办法。这些前辈他们,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选择在此地终老,而我们,是为了生存和自由而战。”

“可是很早之前,我在藏书阁的一本古籍中看过‘烂柯棋局',据说此句源于古代一位樵夫在山中观看仙人下棋,等到一局终了,发现自己的斧柄已经烂掉,人间已过百年。这位洞中的范璜先生,必与那些仙人有甚渊源”,顿了顿,赵嫣继续道。

”而这‘烂柯’,牵涉异常重大,寻常“烂柯”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三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可这盘棋下了两三百年都没下完,我们在这里观棋,外界如何根本不得而知,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五派大比开始了没有,爹爹现在如何了”,赵嫣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她对“烂柯棋局”的传说显然并不陌生,而这个传说似乎与他们当前的处境不谋而合,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任玄听后,心中也是一沉,但他并没有让这种情绪控制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对赵嫣说:“师姐,传说只是传说,我们不能被它所束缚。即便这棋局真的与仙人有关,我们也必须找到破解之道。我们的命运,不应该被一盘棋所左右。”

二人低语间,青石棋盘上的虚影再次变动,这一次进来的一位仙风道骨的牛鼻子老道,形象气质和横山武宗的掌门赵深雪颇为相似,这让赵嫣感到一丝亲切。

“这位道长的出现,或许并非偶然。”赵嫣低声说道,她的目光在老道的虚影和棋盘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寻找两者之间的联系。

任玄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师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横山武宗与棋道似乎颇有渊源。这位道长的虚影在此出现,可能暗示着棋局的破解与武宗的传承有关。”

赵嫣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确实,爹爹曾言,武宗的武学心法中蕴含着棋道的精髓。”

只见那牛鼻子道人稽首一礼,道:“范师兄道气长存,贫道慕白首这厢有礼了,此番前来深知范师兄穷三百年心血,这才布成这“烂柯棋局”,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贫道特来一观”。

此人名叫慕白首,原本乃是横山武宗太上长老,经历无数风雨,最终以武入道,达到了武道和书画的双重巅峰,留下了丰富的著作和一套独特的武学体系,宗内至今仍有其画像,江湖人尊称“白首仙翁”,可见其实力之强。

“白首道友客气了,老朽闲来无事,也就随意摆弄”,范璜笑着回答道。

二人对局不分伯仲,看似是两人,实则是一人独自下着这残局。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再到后来慕白首与范璜似乎诡异般融合,只是这一幕任玄与赵嫣二人并未看到。

原来就在这时,任玄突然无意中再次触碰到了青石棋盘上的一处机关,青石中的棋子突然发生了异变,化作了熊熊火焰,向着任玄和赵嫣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