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底
- 卡塞尔学院的炼金术士
- 莫格猫
- 4069字
- 2025-05-25 04:38:35
噗
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在幽暗的地底深处升腾。
酒德麻衣举着手中的火把,望向一旁揉着脑袋的魏铭:“我们现在,应该是到底了真正意义上的小河墓地。”
“嗯”魏铭缓缓起身,自顾自地拍了拍衣襟沾染的灰尘:“小河墓地只是楼兰城邦居民的公共墓地。作为公共墓地,想必应当不会距城邦太远。”
魏铭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瞳孔尽快适应周遭的黑暗。
“根据当时的运力,脚程。楼兰城邦居民的住宅区最远也不过与墓地相距千米,但……”
“但有趣的是,小河墓地的周边,除了茫茫黄沙,什么也没有留下。”酒德麻衣接过了魏铭的话茬。
魏铭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条有些破旧的栈道。
虽然已经历经千年,可这木制的悬空栈道却没有丝毫的腐败腐烂。
这大抵要感谢沙漠地区独特的自然条件,让这鬼斧神工的作品历经千年依旧熠熠生辉。
魏铭跟随在酒德麻衣身后,借着火光观察着栈道左侧墙壁上的画。
那是一段,描写远古时期巫祝之间斗争的神奇史诗。
魏铭津津有味地阅读着这些被掩埋在历史烟尘之下的所谓【真相】。
战国时期,由于中原地带的连年征伐。部分混血种家族为了保留有生力量,踏上了迁徙的旅程。
他们就像是一群北飞的大雁,自富饶繁华的中原地带抵达了西北方的苦寒之地。
但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西北方并非如流传的那般是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
这里生长着千年不死、万年不倒的神树。
混血种中的炼金术师们,对着片隶属少数民族的区域进行了探索。
他们惊讶发现,在这片土地之下,掩埋着极为丰富,极为充足的能源和可用资源。
于是,一个融合了各个民族混血种的城邦——小河,诞生了。
最初的小河,是以吐火罗人为主导的混血种城邦。
他们确认了以血统纯粹程度划分社会阶级阶层的标准。
而后,以古印欧人种——吐火罗人为主导的小河,发生了极为惨烈的权力斗争。
伴随着汉高祖刘邦断绝纯血龙族统治,混血种第一次成为了时代的主人。
此后在数年间,中原地带的部分混血种开始西进,以谋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们为小河城邦带来了更为丰富的、在斗争中不断提升的炼金学技术。
而此时处于斗争中心的吐火罗人,也理所当然的迎来了失败的惨痛结局。
此后,小河城邦分崩离析。
以先代王室为首的吐火罗人氏族,成为了现印度、欧洲部分混血种的祖先。
遗留下的各族混血种,在中原地区混血种家族的帮扶之下,创建了第二个城邦,其名为楼兰。
楼兰的第十八任首领——韩牧,并未遵循先代的意志。
他执意令楼兰的炼金术师们寻找人为制造贤者之石的可能。
具体的原因,现在已无从知晓。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韩牧,亲手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公元448年(戊子)——公元524年(甲辰)
楼兰的经济、政治、军事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恰逢中原地带先后经历的汉末时期的群雄割据,西晋时期的五胡乱华。其军事、政治实力极大减弱。
楼兰第二十任首领——安末深盘,对富庶的中原地带产生了贪念。
同期,北魏孝明帝祭天祈福,以求先祖庇佑,征伐破六韩拔陵。
安末深盘自知时日无多,勒令手下不惜代价冶炼贤者之石。
在此之前,仿佛诅咒一般,自韩牧至安末深盘,无一人寿数超过五十。
这可怖的诅咒,令众多炼金术大家束手无策。
寻遍儒释道三家典籍,依旧未得获救之法。
安末深盘的性情愈发阴晴不定。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一个拥有广阔领土、无上权力,成为千古以来真正意义上【皇帝】的机会!
他不希望自己错过这样的机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摆脱权力魔笛的控制!
一位神秘的炼金术师,提出了骇人听闻的理论。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实验】展开。
起初,他们只是使用牲畜的尸体,试图从尸体之上凝练萃取出神秘的精神元素。
后来,楼兰发生了政权变迁。
变迁中爆发了一场数百人规模的小型战役。
也许是命运的嘲弄,一具死去多时的士兵遗体跌落至神圣的祭坛。
那一刻,沉寂许久的黑色石块,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这,是象征着【第二阶段】的光辉!
魏铭看着面前的壁画,没来由地叹息道:“说到底,混血种终究也只是混血种而已……”
酒德麻衣没有在意魏铭神神叨叨的话语,她只是开口问道:“那个谏言的炼金术师到底说了什么?所谓的【第二阶段】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炼金术的基本原则吗?”魏铭开口道:“实际上,炼金术与如今的化学没有过大的差别。它们都遵循着【平衡】……”
“【平衡】?”酒德麻衣有些疑惑。
“准确些说,炼金术与化学反应都讲究等价交换。”魏铭开口解释道:“像化学反应式需要配平,炼金术也需要。”
“那么,”魏铭深吸一口气:“如果说贤者之石点石成金的权柄来自时间对贱金属的升华,那么其长生不死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酒德麻衣的身后没来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魏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壁画中坠入祭坛深处的尸体。
“至于【第二阶段】……我想,应该是贤者之石冶炼过程中的变化。”
魏铭摸着下巴,贴近面前的壁画。
“咦?”
魏铭有些诧异地出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新东西。
“怎么了?”酒德麻衣开口询问。
“没什么……”魏铭只是微微笑着:“一般而言,冶炼贤者之石需要经历至少四个阶段——【黑化】、【白化】、【黄化】、【红化】。”
酒德麻衣打量着墙面上的壁画:“似乎……没有黄化的过程记录?”
“如果壁画上的记载没有出现谬误的话……”
魏铭的双眼直视着酒德麻衣的瞳孔,在燥热漆黑的地下。男孩如星辰般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盗墓,接下来大抵会出现两人暗生情愫,却由于种种原因不敢表明心迹。
女孩因为墓穴中的尸毒、尸虫殒命。
男孩一蹶不振,抛弃祖师爷流传下来的摸金符。远渡美国,依靠在唐人街给小老外看手相、算命谋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些许的恐惧与差异,让魏铭的声音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酒德麻衣不解道。
魏铭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拉住女孩的手腕,试图原路返回。
‘嘻嘻嘻,你发现我了吖~已经好多年没人找我玩了,大哥哥~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啊?’
稚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魏铭耳畔。
一股阴冷的感觉顺着魏铭的足底直冲天灵。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人体作为最神奇的造物,由【阴阳二气】推动,【性】【命】为加持。
倘若人体的阴阳失衡,便会影响性命的运行,好似一列前行的火车,不去燃烧薪炭而燃烧树脂皮革,换来的只会是滚滚浓烟。
【命】失衡,人体会精神不佳、罹患疾病。
【性】失衡,则失魂落魄、疯言疯语。
魏铭只觉奇怪,身体半热半冷,以百会、灵台、神阙为界,左冷右热。
一幅幅奇异的景象,在眼前如画卷铺开……
朦胧细雨,青石小路……
女孩撑着黄褐色的油纸伞,拉着男孩的手:“长大后你一定要娶我,我要做你的新娘子,我们拉钩~”
“嗯”男孩点点头,红着脸,双眼只是盯着面前女孩叫上粉红色的绣着荷花的鞋。
……
“不!我不走!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女孩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氤氲,像深秋窗户的薄雾。
“囡囡乖~听爸爸的,咱们……”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咱们别无选择……”
女人将女孩轻轻揽入怀中,找到了依靠,女孩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
女人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哼唱那首不知名的歌……
“囡囡,别看了!快低头!”女人轻声呵斥女孩。
王座之上,女人身着红、金、黑、蓝四色丝线织就的华服,手中紧握着一把权杖,权杖顶端,银色的、镶嵌着红宝石的圣杯在正午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视线,王座上的女人向女孩微微一笑。
一旁身着金甲男人轻搂着女人腰肢:“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么开心。”
“我在为您治下的百姓开心”女人笑着“您看,他们是如此信任着您,相信他们战无不胜、无所不能的帝王。”
女人的话语如春雨一般,在男人心中泛起涟漪,他抬手,在女人鼻梁上轻轻划过:“你啊……”
……
“不!不!你不能死!来人啊!传……”
“不必了,真的……不必……”
女人打断了男人的高呼:“这是我们的命,不是吗?您……从很久以前便知晓了,对吧~”
女人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颤颤巍巍的抬手,想要再次抚摸爱人的脸颊,一如他们初遇……
随着女人的手落在床榻,男人眼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制,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来人!从今日起,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找到!找到【那个东西】,不惜一切代价!”
……
“快点!按照大祭司的要求!”
士兵的鞭子划破空气,落在民众的肩上、背上……
“快点!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耽误了王的大事,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面对手持利剑的士兵,被弹压的民众发起了反抗,他们将作为炼制材料的水银泼向士兵,用煤块,用牲畜尸体上拆下的骨骼……
血液、喊杀声……
一切似乎都与大殿中心的祭坛无关,五位身着红袍的祭祀,看着面前金色的池水,以及半空中闪烁着光芒的海螺状石头。
“不!不要伤害我的妈妈!”一个小男孩护在女人身前。
银亮的刀光,滚动的头颅……
“不!”女人绝望的呼喊,她怨恨、她不满、她不解。
她不知道当初父亲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她低下头颅,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年仅5岁的儿子要死在屠刀之下……
所谓的叛乱,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
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去,就像没有人在意被割去头颅的杂草。
但……终究会被知晓,终究会被听见……
尸首混着血液,落入神圣的祭坛。
倘若世界上有神,神啊!你是否会为人的逝去而恸哭?你是否会为那从未流干的鲜血而愤怒?
【什么样的血没流过?】
【什么样的悲剧、闹剧没有上演过?】
【什么样的美好没有被摧残过?】
【什么样的纯洁没有被玷污过?】
【什么样的邪恶与残忍没有猖獗过?】
海螺状的石头颤抖着,像是愤怒,像是恸哭……
只一刹,血色的光华照耀整个楼兰古国。
【凡是他有的,你便叫他多余;凡是他没有的,便将她仅有的也夺过来!】
黄金!琳琅满目的黄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
宫殿、树木、猛兽、牲畜、士兵、王侯、枯骨……
一切都被黄金覆盖。
伟大的黄金!无与伦比的黄金!沾染着数十万、数百万鲜血的——黄金!
……
“咯咯咔咔……”
伴随着破壳般的响声,身着金甲,胸嵌鲜红贤者之石的王在宫殿深处苏醒。
那持刀执剑的、化为枯骨的士兵,那舞着尖牙利爪的猛兽,那搬运金色石块的贱民……
那王翘着二郎腿,倚靠在金色的座位,右臂微曲,支撑头颅。
夕阳西下,橙红的光照耀着他的甲胄,胸口,红色的贤者之石扩散出一圈圈的波纹……
一切的一切,周而复始,永不终结,在大漠深处,在黄金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