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昆仑，成仙地

到了石皇这个级数，几乎极尽自身，一味枯坐，闭关修行的作用并不大，唯有走遍宇宙，去探寻与仙有关的东西。

昆仑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有意思的是，在没被大阵覆盖的一角天地中，也能见到一小截昆仑，像是这九十九龙山的尾梢。

真正的昆仑，浩瀚巍峨，万壑重重，连绵起伏，延伸到天际。浮云锁烟雨，奇峰争天高，简直要耸立到宇宙中，甚至站在顶端，可以与日月星辰比肩！

更有苍林似海，映得人满目滴翠，原始之感扑面，一切都那么荒莽、古拙，仿佛天地初开。

“好地势！”

石皇来了，眸光湛湛，立身在高空，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他在观察昆仑的格局！

虽然不通源术，但石皇尊为成道者，又有什么不明？

所谓九十九龙山，分明就是一个虚指。因为，一眼望去，石皇看到上万座玄峰拥簇，拔地而起，有飞仙之姿，地势由低到高，宛如龙抬头，围作山谷。

“万座龙首峰，千古苍柏松。

谁又羽化去，不见成仙踪。”

石皇轻喃道，昆仑山的确很不凡，整体恍若沉睡的真龙，万峰既有抬首之势，也作骨干之状，线条极尽流畅，诠释天地玄理。

若有若无间，似乎真有仙的气机在弥漫！

每一座龙首峰，皆非人力而为之，都是自然造化形成！

可见，寻到这么多山峰，得多强的运作力？且，有人还不够，更需要时间！

“嘿！好一个天庭，好一个帝尊……可惜到头来也没成仙！”

石皇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紧接着就僵在了脸上。

神念范围内，有一道模糊的黑影矗立，虽然近乎虚幻，却气焰滔天，仿佛从十八层地狱而来，让虚空都大片大片地黯淡下去了。

神祗念！

一位成道者的恶念！

这种东西只有古皇、大帝能够诞生！若对天下苍生有大功绩，死后亦被人常常挂念，就会由信仰力铸成！

而且，对成道者自身也有非常苛刻的条件，非死前执念太深，加之各种复杂因果，否则不会出现这等生物！

所幸它诞生在昆仑山，这里被帝尊的神阵覆盖，杀机重重，根本逃不出去，没办法作乱。

但这些都不是让石皇心绪出现波澜的原因。

真正让他动容的，是这道神祗念的生前身份——

“虚空！”

石皇眼神一凝，眸光明灭，像是陷入了些许昔日的回忆之中。

当年，他还为石胎，状态不由自己控制，时睡时醒，没有一睹狠人的风采，却见过虚空的英姿！

虚空曾孤身入不死山，与无上至尊对峙，更是杀过这一脉的古皇级人物，结下了血仇！

不死山孕育了石皇，山中的至尊对他亦有恩，于情于理，他都该站在圣灵一脉的立场上。

可惜，虚空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让他不禁审视至尊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

他想了很久，

当血不再热，当心渐渐凉，

无敌无上地下，举世难求一败的至尊，也败给了岁月！

为了苟活，抛弃曾经守护的九天十地，背离众生，以万灵命延续自身，走上一条相悖之路的时候，

只虚空坚守了己道，独战了一世，坎坷了一生，纵然是身死，也不甘，血洒万年，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啊？

又是什么让他有这种信念？

最后，石皇终于明白了，没有什么，只因“大帝”二字，就已经足够了！

难道虚空没有私心与欲望，不想成仙，不想长生吗？

当然有了。但是他知道，世上总有些事情，即便舍弃此身，也要有人去做！

即便如飞蛾扑火！

石皇盯着看了一会儿，把手探去，虚空中顿时浮现无穷道纹，而他指掌一划，宛如磨盘碾过，转眼间又模糊下去。

“嗷吼！”

神祗念咆哮一声，身形直冲天霄，想要逃遁而走。

石皇自然不可能放任一位成道者的恶念出去兴风作浪，当下便道喝：

“斩！”

言出法随，化作点点涟漪，杀意在虚空中激荡、不朽，压得神阵的运转都停止了一瞬！

神祗念浑身一震，石皇眉心闪耀，元神之光普照，将他笼罩，要唤醒其善念！

“虚空归来！”

“嗷吼！”

出人意料的是，神祗念低吼一声，竟直接化作丝丝黑气散去，飞灰成尘，没有觉醒。

这让石皇不由得一怔。

虚空究竟死了？还是活着？让人费解，也不愧为古来最有大秘的帝皇之一。

“如此也好。”

最后，石皇只吐出四个字。

他不再耽搁，一步迈动，那些古圣都要参悟一生的神阵道纹，被轻松跨过，视如路边野草。

来到龙首峰汇集的地方，石皇都忍不住感慨：“不枉帝尊亲自出手，还枯竭了那么多古星，此地果然夺尽天地之造化！”

且不说龙首峰上一株株药王扎根，芬芳浓郁，清香缭绕，宝光十色，光是它自身就为神材。

而这种东西，仅仅只是用来孕育的环境。可见其背后之人，有多么大的野心了！

石皇深入腹地，置身在山谷之中。

周围一条条彩瀑悬挂，如九天银河垂落，精粹浓郁到液化，仙光似浆。

这一切，又流淌向一口丈许大的池子，光霞亿万缕，雾霭氤氲蒸腾，似白纱，飘飘而仙，流动着彩辉，若神若圣。

“景致虽美，但此地杀机也更盛了，修行还是未到家，又何必躲躲藏藏，吝啬一见。”

石皇负手，以一种点评的口吻说道，很是傲然。

寂静了片刻，道纹成片成片地浮现，细密交织，轨迹玄奥，演化无上道与法，显出一尊身影！

“见过大帝。”

石皇轻轻蹙眉，旋及又舒展开了，不去追究他刚才的称呼，只一语点破其身份：

“阵中神祗。”

阵中神祗，这是道纹与阵法最高的境界，唯有成道者能以逆天手段做到，法阵化活灵，几乎等若他们生命的延续！

眼下的这位神祗，正是帝尊所造。

只见他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大帝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仙而来！”石皇开口道。

“恐怕要让大帝失望了，世上无仙。”神祗很平静。

石皇突然高声道：“连帝尊也没成仙吗？”其音隆隆，几乎动摇昆仑！

“吾不知。”

神祗如实相告，石皇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如芒，缓缓移开视线后，转而望向池子：

“成仙地，成仙池，孕育的希望是……一口鼎！”

仙池底部，一口鼎静静地沉在那里，很残缺，鼎壁刻着鸟兽鱼虫与日日星辰、先古人民，有斑驳岁月之感。

“大帝法眼如炬，这正是帝尊昔日用过的成仙鼎。”

听到神祗这么一说，石皇忍不住笑了笑：“帝尊自己都不一定为仙，他的鼎倒是成仙了，嘿！”

神祗继续道：“仙钟也曾于昆仑诞生，帝尊才有铸造成仙鼎的想法。”

这下石皇不笑了，他盯着成仙池，像是在推演什么，好一会儿才道：

“仙钟未必就是诞生于成仙池的。”

这次换神祗尴尬了：“成仙池确实是后来所为……”

他眸中绽开神光，推动着道纹运转，映出一片景象。

昔日，有一位秀发纤扬，身姿婀娜傲人，风华绝代的女子，跨越星域，降临昆仑山，强势出手。

一巴掌把成仙地差点毁掉，多出个成仙池，同时成仙鼎也更破碎了，指杀万条祖龙首，超然万世之上，有不死药愿相随，最终却是被拒了！

什么？神祗在干嘛？

神祗在装鸵鸟……

咳咳，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在“潜心闭关，不便露面”，否则怎么会坐视不管嘛！

“狠人……”

石皇盯着那道身影，看到了一张鬼脸面具，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

正如此想着，与此同时，即将离去的身影亦有所感，仿佛神而明之，豁然回望……

神祗立刻把道纹掐了。

石皇看他这般紧张，有些啼笑皆非，道：

“罢了，既然眼下成仙鼎尚未完全恢复，我也就不取它走，此间事尽，是该回去了。”

“恭送大帝！”神祗闻言，也是正色道，同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还以为又是一位狠人，原来不是人人都如狠人，大帝与大帝之间亦有差距啊！

石皇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表面却不动声色，举步就要离开。

这时，一道苍老神念，怯生生地响起：“大帝且慢。”

这是……不死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