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水境

这次是书包,它被扔进了水田里。

林株梓没有办法,他只能在他们走后,脱下鞋子,踉踉跄跄地向水田走去把书包捡回来。刚是春天,这里略显荒凉。还得过一两个月才会住满苗头。

没有秧苗的水田干净得像一面镜子。尽管在株梓拿起书包后掀翻了这面镜子。湿漉漉的书包还沾上了脏兮兮的泥巴,他不想多看。不知道为什么,株梓不自觉地望向水面。很快,被他打翻的镜子完好如初。

“也许,这里会有另一个世界呢?”他自言自语道。

它是多么的洁净,倒映着天空的湛蓝,一眼望去看见的只有白云。也许云真的在那里。在里面,还有几只飞鸟掠过。他们也在那个世界飘飞着吧。

但,该回家了。可怎么交代这个书包呢?如实交代吧,也只能这样了。株梓一手提着书包的边角,一手拎着自己的鞋子,光着脚丫向家里走去。

来到门口,株梓没有马上进去。他还是不想让大伯知道,大伯一知道,姐姐就会知道,姐姐一知道又要唠叨不停了。总得编个理由吧。那就是去田边玩摔着咯。思索完毕后,他打开了门。

大伯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他听到门口声响后大概猜到了是林株梓回来了。便先开起了口。

“回来啦?”

“大伯。”

“饭烧好了,你先回房里歇会儿吧,一会叫你。”大伯确认是株梓后后就扭头望向他,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书包和鞋子。

“欸?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去田边玩摔着了。”株梓随即答道。他一脸从容而又正经地与大伯对视。

“那你快去洗嘞。这么大人了还跑那些地方玩,搞得一身塌湿的。回头让你大妈洗那个包嘞。”

“知道啦。”株梓说完后就朝屋里走去。

“你看你的脚,也不去洗洗。还光着脚走回来的?”

“嗯。”

大伯没有再多说,随后他又想到了些什么,缓缓开口“回头你姐姐要回来了嘞,刚好又是周末了咯。到时候你们姐弟俩想去哪玩啊。”

“我没什么想去玩的,我待家里就好。”

株梓先去卫生间冲了一下脚。走水泥路不免有些扎脚。还有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小石头。他轻轻揉着脚,又看了看浴室镜子。他有些恍惚。

晚上,他躺在床上。窗外能看见星星。

“要是有颗流星就好了,我能许愿。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流星。”

“今天该想什么故事好呢?”

他透过窗子,看见了被云遮住的月亮。思索片刻后,株梓有了个点子。

“在天空之上,有一处云端。有个小孩骑着云鲸在云海里荡漾……”

一阵风儿吹过。飘着几株蒲公英,散发着淡淡清香。

株梓想象着,甜甜地笑了。然后,他注意到了窗口飘着的蒲公英。

“现在,会有蒲公英吗?”

他没有多想,继续想象着。一闭眼,一睁眼,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周六。姐姐终于要放假回来了。但株梓有些害怕,要是姐姐知道了书包的事肯定又要说自己了。

“还得麻烦大妈去洗……”株梓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郁闷。

可没等他多想,大伯就走进了他房间里。

“株梓哦,快起来一起去接姐姐去咯。”

“哦。”

株梓迅速穿好衣服,系好鞋带。他刚想从房间走出去,大伯就拽住他衣服的后领。又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下他的头。

“快去刷牙洗脸先。又要我说。”

株梓便默默地走向卫生间。

微风轻轻吹过,牵起几片青草起舞,仿佛精灵藏匿其中。它吹啊吹,吹过了一辆小车。

株梓正坐在车里。大伯带着他和姐姐往回家路上去。

“大伯,麻烦你了。每次都要你来接我。”林茱萸坐在副驾驶上。她笑脸盈盈地说着。

“哎呀,都是一家人。你呢好不容易上个大学,还得每次周末回来陪弟弟,辛苦嘞。我说你啊,就好好待外面咯。你弟弟我照顾还不放心。”

大伯开着车子。他想教导茱萸不要总回来。大学就应该好好上才是。

茱萸一听,诺有所思。片刻后,她才回道:“就是还小嘛,得多陪陪他。”

株梓没有理会。他静静望着车窗外边被吹起来的青草。

“如果那是蒲公英呢?为什么不会是蒲公英。咦?”

株梓不禁疑惑,怎么会想起蒲公英。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会去幻想各种各样的东西。而茱萸则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那都是小孩子瞎想的东西罢了。株梓只想快点到晚上,那是他想象的开始。他会幻想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来慰籍自己。

把茱萸接到家后便是照例的家人聊天,等吃过午饭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株梓又一个人出去玩了。不知道为什么,那片水田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他想过去看看。

沿着水泥路一直走,不远处的四周都是稻田。书包是在这被扔的吧?株梓自言自语。这一次,他要好好照这面镜子。此时午后,太阳正晒,烈日弄得他满头大汗。株梓把鞋子脱掉,光着脚扎紧泥里,一点一点朝一根电线杆子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心里是这么想的。那跟电线杆子突兀的扎进这片水田,像一座孤岛。但是一眼望去四周水田,却又是一跟接着一跟。这样一看,倒又和谐了。很快,他走到了杆子旁,登上了这座小岛。站在这片并不富裕的土地上,他好好端详着水中。那是…一棵树?他仔细的看着水中的倒影,岛屿的轮廓被水面呈现的十分清晰,但是与这座电线杆子作为主心骨的岛屿不同的是,另一边,的的确确是一颗树。它并没有很高大,但仍想展示自己的雄壮,尽力地伸展自己的臂膀,想要与蓝天白云问号。它的枝叶是深绿色的,树上还有不少藤蔓。它的根毫不甘心沉于土地,蛮狠地暴露在外面,一直延伸,延伸,到了,镜子的这一面。欸?根茎,到这里来了?它十分粗壮,甚至不像是这颗树长出来的。但作为一座小桥,倒是正正好。株梓试着踩了上去,轻轻蹦哒。嗯,很稳固啊。他便沿着这座木桥向另一个世界出发。他每走一步,整个世界都倾斜一分,直到他走到水面,走到一堵透明的墙处,他停了下来。此刻,世界转了一个九十度。他能看到,墙后面是木桥剩下的路,沿着它再走就是那棵树下。对于这堵墙,株梓有些拘谨。他轻轻用手碰了碰,顷刻便泛起涟漪。终于,他把手伸了过去。然后,水好像再也不见,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他鼓起勇气整个人穿了过去,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他自己,那个被水面倒印的小人。这种感觉,像是在穿越一面棉花墙,有点喘不过气,整个人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接着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被挠痒痒,让人忍不住地发笑。在一片傻乐声后,过来了?株梓不确定,他继续踏着木桥,他每走一步,世界就倒退一分,直到他走到地面,走到木桥尽头。此刻,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而重力也回来了。他猛地一下砸在了树面,跟树来了一个拥抱。接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株梓好奇的望向四周,这里跟原来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嘛。天仍是蓝色,云仍是白色,也能看见飞鸟掠过。但是水田不见了。或许这里根本没有水田。

“你终于来了。林株梓。”

还没等株梓欣赏完这里的风景,一个声音从对岸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