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些不幸的同学们

在眼镜大叔的学生时代,掰指头数一下,有这么几位同学,算得上是经历了很大不幸的,有时不经意还会想起他们的往事,令人唏嘘:

A君,我们的父母是老乡,同在一家大型央企工作,不过A君的父亲在企业的职位非常高,我父母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因此小时候总感觉,虽然我们的父母之间挺熟,但让我与A君相处,总感觉隔着点什么,抛开A君自身有些高冷外,实际上是他比较内向,出于我的心理作用,总感觉矮人一头、羞于攀附。记得小学五年级时,A君的母亲突然查出白血病,很快就去世了,班主任组织我们捐款,为的就是凑钱买一个变形金刚玩具给A君,为什么要买变形金刚玩具呢,据班主任说,源自他母亲的临终遗言,那时候变形金刚动画片风靡全国,小男孩们都梦想着能拥有一个变形金刚玩具,这是他母亲未了心愿,就由全班同学帮他圆了。后来他父亲又再婚了,还给他添了个弟弟,说来也怪,A君之前成绩平平,自从失去母亲后,开始逆袭,一路开挂,到高中时已全班第一,还打得一手好篮球,我至今无法忘怀的一幕,就是篮球场上为他欢呼的女生们,如风吹麦穗一般,此起彼伏。A君最后成了留洋博士,在京城大医院工作,他母亲九泉之下应该瞑目。

B君,高中时的体育委员,优等生,又高又帅,长得像那个港星张智霖,很受女孩子喜欢,B君是我的同桌,不少女生因此跟我套近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借机接近B君。我记得,曾有两名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有一位女生,相思病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为了缓解病情,女生家长主动求着让B君去探视他们的女儿。多令我羡慕呀,可就是这么一位大帅哥,命却不好,高三时,有一次打篮球,B君在球场被人胳膊肘撞到脑袋,在医院昏迷几个月,一开始都以为会成植物人,后来居然醒了,可惜智力退化成幼儿园水平。辍学后,他母亲全程照顾他,我经常在黄昏时分,看到他母亲领着他在体育场散步,一前一后,他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母亲跟在后面。后来在路上相遇,我上去跟他打招呼,自报姓名,他竟然还能认出我,激动地捧起我的手,在手背上亲了又亲,我立刻感觉手背粘湿湿的口水,他反复念着我的名字,带着哭腔说“我想上学,想上学”,他母亲连忙制止他,“好啦,好啦,又胡说了,不要胡说”,因为那时我都工作好多年了,都成家了。近些年我已不住在老区,已经很久没有B君的消息了,不知他还安好否。

C君,记得老狼有一首经典的校园民谣,叫“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恰恰相反,C君就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整个大学期间,他都睡在我下铺,那时大学宿舍条件不好,一个房间通常能挤8个人。每晚宿舍按时熄灯后,睡不着的兄弟们就聊开了,大家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我从C君口中得知,他的家境并不好,小时侯母亲离家出走,他父亲一个人把他和弟弟拉扯大。C君典型的偏科,专业课只需上课听听,从不上晚自习,从不交作业,但每次考试前,随便复习一下,也能考高分。但遇到文史类课程,每次考试前复习的挺认真,一考试总是勉强及格。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他积极找工作,找得太投入,反而出了意外。那天早上,他出了校门口,一边低头吃着包子,一边横穿马路,想到对面挤公交车,去赶一场招聘会,谁知远处疾驰来一辆摩托车(当年还没有禁摩),直接把他撞到飞起,落下时后脑勺先着地,导致脑出血,他在ICU昏迷了2天,最终没能挺过去。神奇的是,学校当时只通知了他父亲,并没有通知他母亲,可是他母亲说出事那天,她忽然坐立不安,内心有很强的预感,自己跑到学校来找儿子,结果正巧噩耗袭来。C君在其他大学就读的好友也赶过来了,我们在医院匆匆向遗体进行了简单道别。后来一段时间,我时常躺在上铺发呆,然后俯身望望C君的下铺,他平时呲着牙仰着脸冲我笑的样子,立马浮现在我脑海,我鼻子酸酸的。

D小姐,我高中补习班的同学,白白净净、脸蛋大大方方,金丝边眼镜,戴精致的手表,挎别致的包包,短暂的补习班,我好像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印象最深的是,她刚开班的时候,就很快结识了班上一位男生,从此天天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教室坐一起,食堂坐一起,放学肩并肩走一起,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在繁忙学业下一种很减压的方式,这是我那种呆鸟学不会的。可惜好景不长,半学年还没结束,她突然连续流鼻血,被送到医院检查,又是白血病,同学们自发到市中心、百货大楼为她募捐,捧着捐款箱,可还没等筹款结束,她就在医院去世了。多年后,我偶尔会想到D小姐,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依然是她谈笑风生、跟那位男生出双入对的情景。

E小姐,我的另一位中学同学,胖嘟嘟的圆脸,大眼睛、厚嘴唇,每当她咧嘴笑时,还挺甜美的,我给她起个绰号,杨贵妃,她成绩平平,爱看言情小说,尤其是琼瑶小说,那个年代有个叫马景涛的台湾演员,演了一堆琼瑶剧,把女生们迷得不要不要的。班主任从她抽屉里搜出一大堆琼瑶小说,就去她家长那告状,那次可把她整惨了。后来,我跟E小姐还在同一所大学就读,不过大家各忙各的,没怎么联系。毕业后,因为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倒是搞过几次同学聚会,我一直好奇,这位爱上琼瑶小说的女生,会找怎样的如意郎君。后来事实证明,她的老公的确优秀,她们夫妻足够恩爱,她的故事果然很琼瑶。因为她婚后不久被查出患有一种慢性病,需要长期治疗,还除不了病根,并且有一个后遗症,不能生孩子,幸好她老公足够爱她,不离不弃、毫无怨言。前两年,听说她已经因病提前从企业退岗,全家搬到南方居住去了,她说南方温暖的气候适合养病。我祝愿她,战胜病魔,完全康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