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张斌有点发懵,还有点迷迷糊糊。
眼前不是他预想中的场景,不是出租车后座柔软舒服的沙发座椅,也不是路灯照耀下热热闹闹的小区门口,而是一个光线幽暗的地方。
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的混凝土地面,眼角余光中看到的是四处漏风的钢筋混凝土框架,明显是一个烂尾楼。
他正成一个大字趴在地上,左脸贴地。
冰冷的感觉从脸上传来,鼻孔中还闻到一股潮湿发霉发臭的味道,夹杂着各种腥臊恶臭,难闻之极。
不过,寒冷和恶臭并不是他在意的重点。
他在意的是,此时处于一个陌生未知的环境中,而他的状态很差。
脑袋昏昏沉沉的,后脑勺传来阵阵刺痛,后背整个都火辣辣的,是皮肤被擦破了在流血,双手双脚也感觉有点冰冷僵硬,快要失去知觉。
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一旦出现什么危险,他就没有任何的自卫能力。
好不容易将冰冷僵硬的双手收回,撑在地上,终于把贴在地面上的头抬起来。
缓缓转正脖子,一股肌肉拉伤的感觉从脖子和下巴处传来。
“嘶——!”张斌痛得龇牙咧嘴,嘴里直冒酸水,顺着嘴角留下。
忍着疼痛,他一点点地爬起,翻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呼喘气。
呼吸喘匀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还在发痛的后脑勺。
轻轻触摸了一下,感受到有点滑腻,放到眼前,借着房间里的微光一看,不由得瞳孔一缩,居然是满手的血。
张斌有点慌。
后脑勺明显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要是轻微的脑震荡还可以接受,要是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一旦成为白痴或者植物人,那就凄惨了。
想起自己一个姑父因为摔了一跤最后一辈子躺在床上,不但生活不能自理,连说话都是说不清楚,苟延残喘了十年还是死在憋屈和痛苦中,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若是到了那一步,活着还不如死了。
一摸全身上下,兜里已经是清洁溜溜,手机、证件、银行卡和现金都不翼而飞,连一片卫生纸都没剩下。
转头四顾,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也没有看到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
很显然,自己是遭到了无妄之灾,莫名其妙的遭人暗算,身上钱财被洗劫一空。
回想起昏睡前在出租车上闻到的那股好闻的香味,张斌算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自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引起了出租司机的贪心,然后就被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出租司机用迷香迷晕,然后被拉到了这个偏僻的烂尾楼,洗劫之后对方不放心,又给自己的后脑勺来了个重击,显然是希望把自己这个受害人打成白痴。
不过,对方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彻底杀人灭口的打算,劫走了所有财物之后就逃之夭夭。
也许那恶人认为自己的后脑勺遭到重击之后,重伤迷糊的自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很难存活,即使最终不死也会成为白痴或者植物人,不会有暴露对方的可能,所以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把自己洗劫一空之后就离开了,这才给自己留下了侥幸存活的希望。
否则的话,自己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是被埋在土里,就是被毁尸灭迹。
想起自己所有财物被无故劫走,又被差点打死,最后还可能屈辱的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无人知晓,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慢慢腐烂,最后化作一具白骨,成为沪海市历史上千千万万失踪者中的一员,死得无声无息,真相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而自己的父母亲人后半辈子要活在自己人间蒸发的痛苦之中,张斌心中的愤怒无法抑制,烧得他双眼通红,脸上肌肉不停地抖动,心中的后怕和屈辱也让他恨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该死的杂碎!若是我能不死,一定要让你下地狱!”
张斌咬牙切齿的发誓,却并不能让自己的恨意少上半分,反倒是让他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恨意无法抑制,若是这股恨意不能宣泄,他觉得自己后半辈子要活在屈辱之中。
就在他想要发狂的怒吼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
张斌警觉起来,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从地上爬起,摸索着捡起一块砖头,摸到门口。
借着外面的光亮,他看到一个有点模模糊糊的身影正从远处的黑暗中走出,一边走还一边在打电话。
听到那个耳熟的说话声,张斌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双眼开始变得血红,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胸膛急剧起伏。
虽然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却死也忘不了那个熟悉的说话声。
屋外正是那个暗算了他的出租司机,正在门外的走廊里打电话。
看到这个为了钱财谋财害命,差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罪魁祸首,张斌此时有的只有杀意。
只有杀死这个恶人,他才能让自己的心变得平静,恢复正常人的心态。
看到出租司机在走廊里打电话背对着自己,张斌悄悄的抬脚,想要悄悄摸出去偷袭。
就在这时,他感觉一股眩晕感,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收住脚步,靠着墙边。
后脑勺遭到重击的后遗症来了,稍微多用点力就容易眩晕。
在这种身体状态下,想要越过十几米的走廊发动偷袭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是被对方发现,就是效果不佳,倒不如躲在暗处守株待兔。
权衡利弊之后,张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根带着混凝土的钢筋。
张斌将砖头放在脚边做备用武器,双手握着不算太重的钢筋,依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打算来一个以静制动,争取一击制敌。
既然这个恶人没有逃之夭夭,还留着这烂尾楼里,说明对方还有可能进屋查看自己的情况。
之前他遭到暗算只是没有防备才中招,现在他有了防备,又处在暗处,以有心算无心,凭借着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和大学里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虽然现在受伤了,只要突然袭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报仇雪恨。
他一次次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聆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彪哥,我已经把人带到了西郊的金龙山庄,就是那个烂了尾的别墅区,就等你来了......你放心,我黑子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把那小子打晕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等你带人过来了......当然没有,我一向听你的,没有下死手,不会沾上人命的....”
张斌听得怒火腾腾直冒。
什么叫没有下死手,后脑勺被打得流血还叫没有下死手,难道非要当场打死才叫下死手,打成白痴和植物人就不是了?
这个名叫黑子的出租司机对他下了如此狠的手,还轻描淡写的说没有下死手,让张斌见识到了这恶徒的凶恶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