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刚端上桌，妈妈就把鱼肚子那块夹给了徐曼。徐曼从小就对鱼情有独钟，尤其是鲫鱼这种刺多的鱼，更是她的最爱。
妈妈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徐曼津津有味地吃鱼，突然开口道：“宝贝，你不要吃太多甜食哦，要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饮食，别让自己长得太胖了。”
徐曼抬起头看着妈妈。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妈妈舍不得给你买零食，而是这个社会对人，尤其是女人，存在着很深的偏见。人们往往会根据外表来评判一个人，如果你太胖了，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对待。那个药现在还吃多少，这种有激素的药还是要快点断掉比较好。”
徐曼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半年已经在逐渐减少药量了，再过三个月就可以彻底不吃了。”
妈妈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这药吃多了对你身体总归不好。”
饭后，徐曼到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再次打开衣柜，深灰色羊绒大衣裹住徐曼的肩膀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味。这件三年前买的MaxMara大衣，被姑姑笑说是“九十年代留学生标配“——当时她只是笑笑。
镜子里的人影修长而黯淡，像一帧老电影里的画面。徐曼把头发随意挽成一个丸子，露出小巧的珍珠耳钉，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
“要出门？“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收拾碗筷的碰撞声。
“嗯，去见yoki。”徐曼在玄关边换鞋边回答。
“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吧，不回来吃会给你发消息的。”
“那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妈妈目送徐曼出了门，轻声叹了口气，仿佛是一片羽毛，飘落在空气中，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家离高中只有两公里的路程，徐曼觉得自己很久没运动了，决定走路过去。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徐曼脸上，她下意识把脸埋进羊绒围巾里，两公里的路程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漫长。徐曼踩过积雪的人行道，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她想起高三冬天下晚自习后，自己和yoki一起在校门口对面的便利店买关东煮，边吃边讨论着晚上模考的惨烈“战况”。每每吃完之后，yoki总会抱怨自己最近一天吃四五顿，体重已经达到顶峰了。
“这些关东煮会变成理综选择题的分数。“十七岁的徐曼曾信誓旦旦地说，嘴角还沾着一点黄芥末，“你见过哪个学霸是饿着肚子考满分的？“
现在想来，那些被她们吃掉的鱼籽福袋和魔芋丝，确实都化作了高考成绩单上漂亮的数字。只是没人告诉她们，成年人的世界里，能量守恒定律会失效——有些付出永远等不到对等的回报。
雪越下越大，徐曼加快脚步跑到约定的书店门口，推开门，书店门楣上的铜铃被撞出一串细碎的声响。徐曼抖落大衣肩上的积雪，睫毛上沾的雪粒遇热融化，在视野里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
老板娘像以前一样坐在收银台那里玩手机，只是现在旁边多了一个三岁左右小男孩在玩玩具。听见铃铛响，她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眼角新添的鱼尾纹里堆着熟悉的笑意，向徐曼点头示意，身旁的小男孩正专心致志地把积木垒成歪斜的塔。
“看来老板娘真的做到以前说的想生个二胎。”徐曼边微笑回应对方，边在心里感慨道。
yoki还没到，徐曼打开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到了，外面下雪了，你记得戴帽子。找了一个角落，随便从架子上一本书，站在那里翻看。
正当她看的入迷时，书页上的文字突然被身后炸开的笑声搅得支离破碎，新进来的几个男生站在她身后叽叽喳喳。
“真的是烦死了。”徐曼默默在心里吐槽。
“你看，前面是不是以前跟你一块遛狗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