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军器监的见证，连上朝议事的资格都没有，他怎么敢！”
秦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天真的儿子。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现在的周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周寿了，他不仅手里有那些随时可以要了朝中百官身家性命的账本，更是不知怎么的得到了陛下的垂青。
就算是杀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员，陛下不仅没有怪罪他，反倒主动出来帮他开拓。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不是咱们可以招惹的起了。”
秦竹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他自然是不会信的，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亲爹，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
他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满眼茫然的道。
“爹，那咱们现在改怎么办，要是他知道了，钱亨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咱们指使的，他一定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秦文长吸了一口气，十分不甘的道。
“所以，我才让你将这些钱送过去，如果他愿意收下，那咱们跟他之间的仇怨就还有缓和的空间。
若是他不肯收，那就证明，他已经铁了心想要彻底毁了咱们，那咱们也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秦竹看着从未有过如此神情的父亲，心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屈辱之感油然而生。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愤愤不平的道。
“原本一个鸡嫌狗厌的东西，现在居然跑到咱们的头上来作威作福，简直是岂有此理。
爹，依我看，咱们根本就没必要花钱去试探他的态度，干脆用这些钱收买一些亡命之徒，找个机会将他周家满门都给宰了算了。”
在他看来，这个时代，十两银子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出卖自己的人格，几万两银子足够买下上百个死士的身家性命。
用这些钱去雇佣百八十个不怕死的人，到时候找机会一拥而上，就算周寿有三头六臂，怕是也得去阎王殿走一遭。
可秦文却跟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普通人就算再多依旧是普通人，而想要雇佣那些真正有本事又不怕死的人来帮自己做事，区区几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钱亨一死，他就等于彻底跟蒋中云之类的亡命徒失去了联系，就算手里有钱，也未必能雇佣到合适的人。
要是执意这么做，还很有可能被锦衣卫的人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买凶杀人的证据。
若非被逼上了绝路，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他看着秦竹那张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的脸，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够了，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用暴利解决吗。
要是天下的事情都这么简单，那大明岂不是早就乱了。”
“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不到万不得已，咱们绝对不能再和周寿有任何冲突，就算想要除掉他，也只能利用他人之手。
你爹我在朝中这么多年，地位依旧稳固，靠得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这官场的规则。
这些道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秦竹，被他这话给说的当场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恨，低着头道。
“爹，我知道错了，送钱的事情，我这就去办！”
......
另一边，东华门旁的东厂衙门内，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杯子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接着就是一声愤怒的低吼。
“该死的周寿，连咱家要的人也敢杀，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来人，给我叫二档头回来，今天晚上我就要见到周寿的人头！”
堂下的众人从未见过向雨田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一个个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好一会才有一个声音道。
“回禀厂公，二档头最近外出，可能明后天才能回来。”
“那三挡头，四档头呢。”
“厂公您忘了，三挡头被您派往凉州前线督战去了，四档头去南边调查倭寇的踪迹，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一听这话，向雨田更加的恼怒了。
“废物，都是废物，真不知道东厂养活你们这帮废物究竟有什么用。”
底下人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是都在吐槽。
“你平时十天半个月都来这边一趟，一回来就让我们做这做那个，东厂一共就这么点人，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多闲着的人让你调遣啊！”
东厂厂公一般都是有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兼任，平日里根本就不在东厂办公，而是一直陪在皇帝身旁，帮忙誊写奏折，甚至有的时候还得参与奏折的批红，工作繁忙复杂，真要是忙起来，有时候可能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向雨田虽然是东厂的厂公，可对东厂真实情况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他身边的王保。
这时王保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还请厂公稍安勿躁，既然钱亨已经死了，那咱们就换个更适合的人，帮您去做那件事好了。
为了一个原本就该死的钱亨，动用东厂的高手去杀一个正被陛下看重的周寿，万一走漏了风声，就算是您深得陛下信任怕是也要受到责罚啊！”
向雨田扭头看了王保一眼，虽然心里很是不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王保说的的确在理。
钱亨已经死了，就算杀了周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不是为了一个周寿耽误了自己帮王振报仇雪恨的计划。
可若是就这么放过周寿，那他这个东厂厂公的面子往哪放。
就算不能直接杀了周寿，也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跟东厂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随即他冷哼一声道。
“周寿明知道钱亨是我要的人，竟然还敢杀了他，他这是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厂公和整个东厂放在眼里。
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咱们东厂的面子往哪放。”
说着，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下令道。
“最近周寿不是从工部哪里接了一个打造一万把火铳的单子吗。
你们有谁知道，他们现在做的如何了。”
东厂毕竟是专门搞情报工作的，这点小事自然是还是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