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慕寒非常的赞同，其实就连周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别看这偷一波攻势，这些曹家降兵发挥出了远超他们先前的战斗力，那是这次攻上高墙的瓦剌人并不多，他们以人数优势，很容易就能将敌人逼退，不仅对他们的士气没有影响，反倒让他们感觉到瓦剌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对付，士气反倒更加高涨了。
可下次冲上来的人要是再多一倍，他们再想这么容易将之逼退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旦双方陷入胶着，又或者他们中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哪怕伤亡只有两成，他们都有可能陷入到恐惧之中，迅速的溃败。
周寿心里非常的清楚，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你随便喊几句话就能让一帮普通人变得多么勇猛，多么的无畏无惧的事情。
先前曹家降兵，之所以这么勇猛，也不过是因为有人带头将他们的情绪点燃，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死亡的恐惧而已。
这种情况下，要是一直打顺风仗，自然是无往不利，可要是双方势均力敌，那他们心中那点勇气将会很快被消耗一空，转而被死亡的恐惧占据。
那个时候，他们距离全线崩溃也就不远了。
而这个阈值就是总人数的两成或者三成。
按照两千多不到三千人的降兵总数计算，这个阈值就是四百人到五六百人之间。
简单点说，他们的伤亡人数要是超过这个数量，那他们距离崩溃，也就不远了。
所以，周寿自打开战后，就一直都在小心的计算着他们的伤亡人数，一旦他感觉快到那个节点了，他就必须要转换对敌的策略，否则这些降兵一旦崩溃，可能顺带让他手底下的几百人也被影响。
那个时候，他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次攻防战中，周寿一边指挥着众人支援各处，一边仔细的计算着己方的所有伤亡人数。
“第一波，伤亡几十人。”
“第二波，伤亡百人！”
“第三波，伤亡二百左右。”
眼看第四波即将开始，己方的所有人脸上也开始多了恐惧和担忧的表情，周寿心知，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波了。
要是这波无法守住，那他就只能采用更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斗了。
随着冲锋的号角再次被吹响，瓦剌人第四次，也是规模最大，投入精锐最多的一次进攻，彻底打响了。
眼见于此，周寿也不再藏着掖着，迅速的朝手底下的火器营众人下令道。
“这是最后一波，不用再节省弹药了，给我放开了往死里打，枪能打多快打多快，务必要尽最大可能杀伤敌人。”
“手榴弹也不用藏着了，该用就用！”
得到命令之后，高墙上的火器营众人，一个个宛如饿狼一般，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先前为了迷惑敌人，根本就没打痛快，这回老子总算是可以痛痛快快的跟这帮瓦剌狗打一场了。”
于是，高墙上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了起来，粗略估计，这射速明显提升了一倍不止，甚至还有越来越快的感觉。
火器营众人手里的火绳枪虽然依旧属于前装式火枪，依旧要遵守清理膛线，装填弹药，压实，装弹，点火，开枪这一套流程。
但他们其实只在训练的时候才会严格按照这个流程来，真的打起仗来，其实很多细节都是可以忽略的。
就比如说，清理膛线这一步和压实弹药这两步，在特殊情况下完全是可以省略的。
了解过火铳的人都知道，之所以每次射击之前都要清理膛线，是因为这个年代火药制作的工艺还不是很先进，导致火药燃烧的并不充分，经常会有残渣存留，要是不清理干净，很容易引起炸膛。
可要是采用了燃烧效率更高的火药，残渣的数量就会减少很多，至少发射五六次才需要清理一次。
再加上，采用预装弹药的方式，将发射药和弹丸捆绑在一起，就可以省去压实火药这一步。
别看中间只省了这两个步骤，即便在普通的士兵手中射击速度也至少能提升三成往上。
要是换做十分熟练的人这个速度的提升还要更大，至少能提升百分之五十。
换句话说，先前一分钟最多只能发射三次，现在他们就可以做到，一分钟五发，甚至是六发。
别看一分钟只能多发射两到三发子弹，好似对战斗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似的。
可实际上，这种射速的提升，对敌人来说绝对是十分恐怖的。
因为，瓦剌人的几千人几乎是平分在两百米长的战线上，一同冲锋的。
这也就导致，同一个区域内的敌人数量其实是十分有限的。
在这种极限射击之下，倒下的人突然猛增一倍，对敌人心里上的打击可是十分巨大的。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其他方向的敌人都已经冲到高墙下，甚至已经登上高墙和上面的人真刀真枪的拼命了。
可拥有火器营士兵驻守的方向，敌人被压制的根本就不敢上前一步，还在半路上瑟瑟发抖的匍匐前进呢。
如此一来，其他地方增援的士兵数量就增多了，变相的提升了己方整体防御能力。
可不管火器营的士兵战斗力提升再多，在对方数千人的进攻下，他们的数量依旧有着先天的不足，能压制的了对方一时，却无法彻底改变整条战线的结局。
而且，这一次瓦剌人似乎是铁了心的一鼓作气冲入牧场，根本就没有退兵的意思。
导致双方可是陷入了开战以来最惨烈的厮杀之中。
“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眼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个倒下，士兵的事情也马上就要到达临界点了。
周寿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降兵就是降兵，即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可他们和瓦剌人只见的战斗力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就算不是单纯的勇气就能弥补的。
想要指望他们守住牧场，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