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原本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大明的皇帝,背负了他本不该背负的重担。
为了能当好这个皇帝,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殚精竭虑的扮演好皇帝这个角色,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人指责。
可老天就好像故意跟他开玩笑的似的。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先是经历了差点让大明亡国的土木堡之变和京城保卫战,随后就是石亨的叛乱和马上就要到来的比第一次京城保卫战规模更加庞大,危险程度更高的第二次京城保卫战。
这种连续的巨大压力之下,他没有直接崩溃,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谦重重的抓住了朱祁钰的胳膊,强而有力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陛下宽心,只要有微臣在,就绝对不会让叛军攻破京城。”
他这句话就仿佛定海神针办,给了彷徨无助中的朱祁钰莫大的力量,让他彻底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
“于少保一路辛苦了!”
“来人赐座!”
赐座这两个字一出,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要知道,整个大明朝有资格坐着上朝的人,一个巴掌绝对数的过来。
即便是以于谦当时打赢了北京保卫战,为大明续命二百年的泼天功劳,他也没资格在皇帝的面前坐着。
虽然很多人眼中都是一副羡慕嫉妒的表情,可此时却没人跟多说一句。
于谦似乎也没朱祁钰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紧忙后退一步说道。
“陛下折煞微臣了,微臣何德何能有资格在陛下您面前落座。”
可朱祁钰根本就不管那些,他只知道于谦回来了,大明和京城就安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区区一个座椅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那不容置疑的神情中,最后于谦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到了侍卫搬来的椅子上。
虽然坐下了,可于谦的心里依旧非常的忐忑,毕竟他这次回来,可是带着任务号回来的。
朱祁钰重新回到龙椅上做好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于少保,你手底下的大军,最快需要多久才能抵达京城。
若是他们来不及在敌人到达之前赶回来,你可有把握守住京城不失!”
听到这话,于谦不由的想起了,临行之前,周寿曾答应给他的那三百门红衣大炮和数千枚开花弹。
只有这些东西,即便他手里没有那几万大军,即便只靠京营的那些新兵蛋子,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守住京城。
但此时他却并不打算将红衣大炮和开花弹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毕竟,此时的朝堂上究竟有没有人私底下和石亨等人有联系,他也不确定。
万一提前泄露了这些大杀器,那他想要打石亨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可能就要泡汤了。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若是不给朱祁钰和满朝文武一点信心,万一他们中间有人顶不住压力,决定打开城门向石亨投降,那他就算是有一万种退敌的良策,最后也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沉思片刻后说道。
“陛下放心,这次敌人来的不过是先头部队,只有几千人而已。
虽说这些士兵都是经久沙场的精锐,可人数太少,想要攻破京城的防御,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话,朱祁钰的担忧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于少保既然如此有信心,那朕就将京营的指挥权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下面那些京营将领顿时就不乐意了。
“陛下三思,京营不管怎么说,也还有十多万兵马。
这多兵马全都交由于少保一个人指挥,恐怕多有不便!
而且,于少保昼夜不停的赶路,想来应该非常的疲惫,若是敌人从明天开始就不断地猛攻,于少保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啊!”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人说的根本就是屁话。
什么一个人指挥不了十多万大军,什么身体吃不消,纯纯是找借口,不想让于谦手里的权利太大而已。
可即便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点,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替于谦说句话。
朱祁钰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帮家伙的意思,他冷眼扫过那个说话的将领,语气冰冷的说道。
“那依你的意思,朕该将指挥这场战斗的任务交给谁呢。”
那人其实和张軏的铁杆盟友之一,若是此时张軏还在,他指定会将张軏给抬出来。
不管怎么说张軏也算是功勋世家,老子和大哥都是当时名将,所谓虎父无犬子,张軏就算再废,也比一般人强得多。
再加上他禁军右都督的身份,统领三军指挥这场攻防战,也勉强够资格。
只可惜张軏此时已经被朱祁钰给下了大狱,平白将这个指挥权让给其他将领,他又不甘心。
最后只能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他不敢吱声了,朱祁钰再次提高了声音说道。
“传旨,于谦暂代京营大都督之职,全权负责指挥此次战事的诸多事宜,若有敢违令不尊者,可先斩后奏!”
先前朱祁钰还只是随口说说,可现在是直接下了圣旨,群臣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不敢违抗圣旨。
而于谦好几次都想开口跟朱祁钰说,这个认命太重了,他恐怕承担不起。
但考虑到先前周寿跟他说过的话,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时朱祁钰看着于谦说道。
“于少保,京城和大明的安危,朕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谢陛下信任,臣必不负陛下所托,尽快平息这场混乱。”
接着,于谦就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开始调兵遣将。
他当了一年多的兵部尚书,对于军中那些将领,谁有真本事,谁又是草包,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思考怎么布置人手的事情。
于是他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安排了好了一切。
可即便他安排的人手都是目前最合理的阵容,但这些人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守得住。
甚至在于谦让他们当众宣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时,只有寥寥几个人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