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两难

王林这一番话，算是直中要害。

他们可以帮助卢阳，甚至让卢阳做这天下万万考生当中的榜样。

看中的是他的勇气，同时也是他的运气。

并不是每个人在遇到针对和诬陷的时候，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遇到陛下在场。

也不是谁都能得到陛下的帮助，可以为其讨回公道。

不过，卢阳若是在这一步退缩了。

王林他们也无可奈何。

一个没有勇气的人，被强行推到最前方，又能做成什么事？

“这……”

庞惑也无言以对。

他想不通当日明明挺坚毅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事到临头就掉链子了？

晚上。

庞惑下值准备回到自己的府邸。

却看到了门外一道徘徊不定，时不时朝着他府中张望，略显熟悉的身影。

“停车。”

庞惑抬手。

马车停下，他走下马车，来到那身影旁。

“卢阳？”

“学生拜见庞大人。”

卢阳眼前一亮。

其实他白天的时候就来了，不过被府中的门房拦住，根本进不去。

而且听门房说，庞大人还在衙门当差，根本不在府上。

以卢阳的身份，自然也算不上什么贵客，更没有资格被请到府中等候。

所以只能在门外徘徊，期待着能遇到下值回来的庞大人。

看看，这不就刚好遇到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

庞惑有些奇怪，但还是邀请卢阳一起去府上坐坐。

两人来到了偏厅，安排仆人准备两杯茶水后，庞惑才询问起正事。

“老夫听说，你并未按照原本的计划，去衙门状告汪家父子。”

庞惑表情严肃。

虽然当着陛下的面，他还在帮卢阳解释。

可现在面对卢阳的时候，庞惑也想要一个答案。

这年轻人到底是真的被强大的恶势力吓退了，还是另有原因？

“庞大人，学生……”

卢阳的眼眶泛红。

他心里委屈啊！

只是关系到自己的家事，卢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情之后。

卢阳这才缓缓讲述起了他现在面临的问题。

“如此说来，你爹如今还在那赌坊的手中？”

庞惑挑眉。

身为人子，无法选择父母的身份与性格。

这是卢阳悲哀的一点。

同时也是他的软肋！

此番有人可以利用卢奎，要挟卢阳，让他不敢继续状告汪家父子。

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卢阳做出什么背叛国家的事？

“是的，大人。”

卢阳沉重的点头。

自古忠孝两难全！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毕竟特殊。

只要卢奎还活着，就注定会成为他的弱点，很容易会被人攻击。

可卢阳能怎么办？

“既然如此，若是你爹……”

庞惑张张嘴，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

他也是没想到，这样看着一表人才的孩子，竟然有那样一个父亲。

当真是……棘手啊！

“罢了，这事老夫既然已经知道，那你便不用多虑。人今晚之内必然能被带回来，但老夫希望，在秋闱结束前，他绝对不能再出事。

你，能做到吗？”

庞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解决，帮卢阳一把。

至于卢奎以后如何？

卢阳能否顺利高中，是否还会受到卢奎的挟制？

这个，就需要卢阳自己考虑和决定了！

“能，多谢大人。”

卢阳直接跪在地上。

这一刻，他真心觉得，庞惑就是他的伯乐！

是他的大恩人！

如果没有庞惑的帮助，卢阳多半是会放弃状告汪毅之，放弃即将到手的奖励。

同时，也相当于放弃了自己唾手可得的官途！

失信于陛下，就算卢阳真的有状元之才，恐怕也无法得到重用。

前途渺茫了！

当晚。

卢奎便被送回了客栈。

护送之人，乃是监察院出身。

而被送回来的卢奎少了一只手不说，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狼狈，浑身是伤，被打的不轻。

看到这样的父亲，卢阳心情复杂。

有心疼，有痛恨，有恼怒，还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说实话。

今日见庞惑的时候，卢阳其实就隐隐察觉。

庞惑未说完的话，似乎有着解决卢奎的意思在里面。

但，那毕竟是他爹啊！

“阳儿，爹好苦，好痛啊！”

卢奎满脸痛苦之色。

自从娶了豆腐西施，家中条件越来越好后，何曾吃过这种苦？

卢阳却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你会落得如此下场，怪谁？”

次日。

早朝结束后。

庞惑主动前往御书房，将自己昨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王林。

“啧！这卢阳的家世，倒是有些麻烦。”

王林蹙眉。

他也不是没见过赌鬼。

在王林还只是一个小捕快，没有当官，没有任何背景和实力的时候。

也曾经见识过赌鬼，且王家也曾出现过这样的赌鬼。

甚至有人还想要利用王林的赌鬼亲戚来对付王林！

王林也同样利用别人的赌鬼亲戚，对旁人下手！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摊上这样的家人，一个家基本上是毁了！

“陛下，老臣觉得这卢阳还是个可用之才，就是他那赌鬼父亲，是个大麻烦。”

庞惑于心不忍。

有一个志向是加入御史台的年轻人，多难得啊！

如果就此放弃，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

所以没到最后一步，庞惑还是想试试看。

“的确是个大麻烦！”

王林点头，看向庞惑：“庞爱卿，你若是有办法解决卢阳的赌鬼父亲，朕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可若是不能，这样的人，还是别用得好。”

其他的软肋，比如贪财、好色。

的确可疑成为皇帝拿捏臣子的一种手段。

但嗜赌不行！

从这一次的事情也不难看出，卢奎此人没有丝毫大局观。

或者说，都已经是赌鬼了，还能有什么大局观？

关键时刻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坑！

对于国家，必然也没什么责任感。

这种人，留不得！

如果卢阳能做到大义灭亲，王林还敬他是个英雄，是条真汉子！

可若是卢阳做不到，被世俗的言论所影响，虽然也不能说有错，但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老臣明白了，那，老臣再想想办法。”

庞惑有些犹豫。

弑父……

这样一个词在庞惑的脑海中不断徘徊。

如果卢阳真的做了这种事，难道他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那可是不孝啊！

一旦做了这种事，卢阳虽说有可能获得机会，当上官员，甚至有实力的情况下可能会身居高位。

但，他也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