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她不想死却死了，而我不想活却活了。明明她更有资格活下来，我也希望活下来的是她。如果走出地狱的是她，她一定能够战胜内心的恐惧，不像我，我又多活了五年，但每一天我都想死。”
“终有一天，你会战胜内心的恐惧。”石晴雪说着苍白无力的话，清楚萧雅不会在意，但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一想到终有一天我会死，我就能安心些。”
“我希望你是在爱与满足中走完这一生。”
“我也希望，但我知道这不会发生。老天爷让我活着只是为了看我饱受煎熬。不然它为什么一直不让我死呢？”萧雅抬起手腕，看着那上面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石晴雪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把沈念、马杰、夏露露这三名近期失踪的女生的情况告诉了萧雅。后者听过后，没有丝毫触动。
“我早就知道恶魔不会死，它只不过是舍弃了皮囊，它会钻进另一套皮囊里重生，给这人世间带来不幸与痛苦。那三个年轻女孩只不过是运气太差了。”
“但如果那三个姑娘真的是被你口中的恶魔绑架走的，她们或许还活着。我们还有挽救她们的机会。”
“他们真的想被挽救吗？已经太晚了，恶魔玷污她们的灵魂与身体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沾染上的污秽用一生都无法洗净。别浪费力气了，我也不应该去找你们帮忙。恶魔是杀不死、抓不住的。”
“当然不是！”石晴雪坚定不移的说，“如果你口中的恶魔指的是人性中的恶，那你说的没错，恶永远不会消失，即便人类走向灭绝，恶也会永存。但人活着，不就是时时刻刻在与恶作斗争吗？与自己内心中的恶、与他人心中的恶，这是一场没有止境的斗争，永远谈不上真正的胜利，只有精疲力竭后的坚持。”
萧雅问：“既然你明知道赢不了，为什么还要去抗争呢？”
“因为我想做到问心无愧。我清楚自己的力量太过微薄，改变不了什么。但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是我职责范围内的，我都一定要抗争到底。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信念，我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当我死的时候，真正会感到悲伤的人可能寥寥无几，但我不想在临终前因为自己的怯懦软弱而追悔莫及。”
萧雅眨了眨眼，惊讶的看着身旁的石晴雪，“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是警察，这份特殊的职业让你有这种想法，但绝大多数的人并不会像你这样想。”
“或许你是对的，但总有些人要站出来直面邪恶。我选择这种生活方式，我就会贯彻到底。萧雅，我对你心中的恶魔无能为力，但现实中的罪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将他们缉拿归案。”
“那就祝你好运呗。”
“运气很重要，但决心和努力同样不可或缺。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萧雅摇了摇头，“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会让身边的人遭遇不幸。”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发现那三个年轻姑娘可能遭人绑架。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萧雅抱着自己没有吭声。
石晴雪温柔但坚定的说：“五年前，囚禁你的恶魔选择了自我了断。他用这种方式逃脱法律的制裁。但五年后，我们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上演。如果在辽江市兴风作浪的罪犯真的与五年前的案子有关，我们一定会将他抓住。”
“那只是我看走眼了。”萧雅小声嘟囔，“汪洋五年前就死了，我几天前看到的那个人可能真就像那个侯伟说的，只是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也可能长得完全不像，只是我一时间恍惚了。我又不是没出现过幻觉，把遇到过的人误认成是恶魔。”
“但如果不是你看走眼了呢？”
“不是？”
石晴雪认真的说：“你今天在地铁站险些出事。”
“那只是个意外。”
“推你的那个人是蓄意的。”
萧雅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几分惊讶：“蓄意的？”
“没错，那人就是想把你推下隧道，让即将进站的地铁列车杀死你。”
“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能是个恶作剧，可能只是那人在经过你时突然就推了你一把，没有任何理由。但也可能是这人希望你把嘴闭上，担心你会做出危害到他的举动，比如说找人调查。”
萧雅打了个哆嗦：“你是说我没有看错？我那天在路边看到的真的是恶魔......”
“汪洋的确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但他是否有同伙呢？你也说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其他罪犯。”
萧雅的双眼再次变得空洞，“是啊，究竟有几头恶魔呢？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记住了那一双眼睛……”
“请不要抓着那些早死早脱生的想法不放了，我们要抓住那名想让你永远闭嘴的人。这是你唯一能重获新生的方式。”
“重获新生吗？”萧雅喃喃低语。
回到家中后，石晴雪拿出一床备用的被子，把沙发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萧雅在沙发上休息。
经过沟通后，萧雅明显对她更加信任，更是被那只乖巧懂事的牛奶猫俘获了芳心。她怀抱着猫喂它吃猫条，整个人难得轻松了下来。
石晴雪和她道了声晚安后，就返回卧室中休息。
这一夜睡得还算平稳。第二天醒来，石晴雪下楼买了早点，和萧雅吃过饭后，她开车赶赴龙山分局开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石晴雪帮忙处理了两起辖区内的案件，忙的脚不沾地，连水都顾不上喝。到了午休时间，饥肠辘辘的她叫了份外卖，才顾得上和萧雅聊几句。
萧雅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她自己说上午就是做了做家务，扫扫地、拖拖地，陪猫玩耍。石晴雪安心了不少，打算下班后就去萧雅租住的房子，将她的行李整理好带回家里。
午睡了片刻，石晴雪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为完成各种报告文件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