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桢抿了抿嘴,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要上达天听了吗?
兹事体大。
时间太晚,还需要好几天商讨,然后定下最后的结果,再一次编撰成册。
顾青三个月编撰出来的《算学新解》确实有一些不完善。
却也已经定了好几次稿子。
在动手之前,把自己能够想到的知识点,全部写出来,再根据这些,定制一个提纲。
不然,还会更混乱。
顾青和朱国桢两人躬身施礼,先行离开了。
“了不得啊。”
“我都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一位天之骄子。”
“这天下多少学生,想要能够上达天听,却只能通过科举,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
“只有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才能到最后的殿试。”
“犹如战场厮杀一般,一路上过关斩将,最终才能东华门唱名。”
“而你,我的舍友,顾青,却能在十五岁的年龄,在读了一年又五个月的书。”
“竟然能够上达天听!”
“我能和你做舍友,此生也算是莫大荣幸。”
顾青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若他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能不能通过县试,还很难说。
甚至是能不能读书,那都是一个问题。
以原主的资质,其实也已经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我能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心无旁骛地写出《算学新解》,也是离不开你的照顾。”
“有你这样的舍友,也是我顾青此生的荣幸。”
朱国桢听了之后,那是真的舒服了。
就算是他在历史上成为了大明首辅,如今却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郎。
这几个月,跟着顾青一起,确实是沉稳了一些。
可是,能够被他敬佩的人夸赞几句。
那内心之中也是极为舒适。
两人到了学舍,朱国桢和往常一样,端茶倒水。
顾青连忙接了过来,说道:“以前,那时我需要全心全意地写《算学新解》,故此劳烦你帮忙。”
“今日,总算是交了稿,这些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是生分,而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不想把自己养懒了。”
朱国桢一听,便不好拒绝。
“不愧是你!”
“仅仅是这一份心性,就已经超越天下太多的学子。”
“若是我,听闻自己所写的《算学新解》能够上达天听,恐怕整个人都已经犹如腾飞于空,飘然若云,不知己为何人也。”
越是和顾青相处,越是觉得对方就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
过于沉稳了。
可若是为人老成,那还有的说。
可顾青的沉稳,却让人很舒服,也让人很敬佩。
他是那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晓自己需要什么,目标非常明确。
和他相处,非常的融洽,也非常的自在轻松。
汪宗伊、李贽、许正谦、沈节甫、焦竑、王夫子六人也是忍着继续交谈的心思,各回各房,简单地洗漱一下,便入睡了。
可辗转反侧,一时间,还是有一些难以入眠。
脑海里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0、1、2、3、4、5、6、7、8、9这十个简易数字。
顾青有言,此简易数字来自于西方,于大唐时期,被称之为天竺。
后来则是传到了白衣大食,由大食人学会之后,进行了整理以及补充。
至于他看到的那本古籍,也是一年前,在江浦县寺庙之中的佛经上面见到过。
当然,顾青并未在寺庙里面真的就见到过。
只不过,他不能直接就说自己发明出来的,毕竟,这时候的阿拉伯数字确实是已经传到了中原。
一旦三本《算学新解》推广开来,有了名气。
那必定会被人给盯上。
到时候,就会有人指出来,这并非是顾青首创,而是出自于从西方传过来的佛经、书籍之上。
更关键的是,大明时期的西方传1教1士比较多。
阿拉伯数字稍微问一问那些人,就能知道,在西方已经用了快一百多年了。
等到了那时候,有人要是参顾青一个欺君之罪,那是一参一个准。
所以,也就没必要非要硬说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编造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谎言就可以。
顾青也不会让汪宗伊等人还要去江浦县的寺庙里面找那本古籍,这一来一回都需要很长时间,直接找一个西方的商贾,找一找应天府的寺庙里面的经文就可以了。
应天府作为南方人口最多、都城最繁华的大明两京之一,地处于南方。
西方的商贾们一般也都是把货物运送到这里,进行交易之后,再购买丝绸、茶叶等物回去。
在这里的传1教1士也多一些。
肯定是能找到一些相关记载的。
至于其他的内容,那自然可以解释为一通百通,套用《九章算术》等算学经书,用简易数字去代替壹、贰、叁等中原汉字,就能够悟出一些相关规律。
反正,这也确实是顾青第一个整理出来的。
西方的数学发展已经很快,甚至是还会加快速度。
但是,中原的算经也不少,算学一道也不差,不用简易数字,也已经是这世界上的前列。
只不过,相对于计算来说,简易数字计算法还是方便快捷很多。
到了第二天。
汪宗伊就让汪植带着人去应天府最大的几个寺庙寻找相关的经文,还请了好几位西方的传1教1士。
确定好,这一《算学新解》一书编撰的依据,有一个可考性。
然后就是对内容上的查漏补缺,获取西方数学相关知识,加入到《算学新解》之中。
完善《算学新解》的上中下三册内容。
写成奏章,呈与皇上,自然是越严谨越好!
稍微出现一点儿差错,都容易遭弹劾,被那些言官们抓着不放。
更何况,这还是学问上的事情,是很有可能改变大明算学一道计算方式的新学问。
就更要严谨,需要有出处,也需要能让人一目了然,看的清楚何为算学新解。
不然,呈上去,到了皇上的御桌上,皇上打开一看,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其意。
那岂不是白白耗费精力,甚至是还会影响简易数字计算法的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