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黯淡的金光刺破草棚,映照在她惨白的面庞上。棚内的她微微颤动,金欢竭力挣扎,才勉强睁开双眼。
她伸出五指,置于眼前,那手残破不堪,分明是一只稚嫩的小手,这究竟是谁的手?
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起,呵,满身的污秽与恶臭令她眉头紧蹙。身体的剧痛,令她不禁颤抖。
她茫然不解这具身躯究竟遭遇了什么,究竟是冒犯了何人,才遭受这般折磨。
一声呼喊将她的思绪拉回,“欢儿,抱歉,是娘不好,是娘未能护你周全,皆是娘的罪过。”
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匆匆奔至她身旁,眼神中满是关切。
“你是?”
“我是你娘亲啊,都怪我,若非我执意带你前来认亲,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依稀记得幼年时,她便已失去了母亲,何来的娘亲?莫非这是个骗子?
“还有,这莫非是在梦中,为何如此怪异?”
无数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她淹没。
噩梦如潮水般袭来,她已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身体的痛楚一阵接一阵地袭来,却又如此真实。
大脑为了自我慰藉,此刻正飞速运转,不愿停歇。
她记得自己应当是躺在被窝里阅读小说,怎会离奇地出现在此处?
不就是昨晚对书的内容稍有微词吗?难道是因此遭到了报复?
若按照此思路推断,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这浑身的凄惨模样,不正是那炮灰聂欢应得的下场。
敢情她这是接了一个自寻死路且不得善终的角色,唉,现实世界无情,到了此处亦是如此。
身为无力回天的她,当真别无选择了吗?不,怎能坐以待毙?
且看那廉价的娘,除却啼哭,别无他法,莫要待到哪天哭入棺中。
想当年,她娘凭借自身美貌,勾引有妇之夫,给高员外做了几年外室,育有一女,便妄图攀附富贵。
再思及,她这娘亲除了一副上好皮囊,着实一无是处,一无所长?
“罢了罢了……你莫要再哭了,即便哭不死,也不会有好结果。”
“欢儿啊……啊,我可怜的欢儿啊,皆是为娘之过,为娘知错了。”
“够了,这句话,你已说了许多遍,我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她伸出手抓住她娘的外衣,强拉着她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思及自己摊上如此一个愚笨的娘亲,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她除了一张姣好面容,再无其他。
自己这十六岁的身躯,看着仿若十四岁的孩童,更遑论还满身伤痕。
这原主的爹着实不是个东西,竟能下此狠手,在他正牌夫人面前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当务之急,须先解决她与娘亲的食宿问题,这脑子转了又转,目光落在了她娘头上的那支金钗上。
她娘疑惑地看着她,这闺女怎变得如此冷静?往昔稍有磕碰,便要哭上三天三夜。
而今这般不哭不闹的性子,倒不像她了,还有,她这般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娘,你头上那支金钗可是纯金的?”
她娘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欢儿,你意欲何为?”
她紧紧握住头上的金钗,“不行,此乃你父亲送予我的定情信物,将来是要留给你做嫁妆的。”
“娘,欢儿问你一个问题,是钱财重要,还是欢儿的性命重要?”
她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欢儿的性命重要了?这世间,再没有比欢儿更珍贵的了。”
细想此书,她除却有一位疼她的娘,实再是没有其他可取之处。
也正因她娘亡故,她才性情大变。
现如今想来,她这娘着实可怜。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依你吧。先将钗卖掉换些钱财,而后再作其他打算。”
望着闺女那坚定的目光,她也不好再辩驳,只得将钗取出。
金欢牵着自己那美丽动人的娘,先去了当铺,“娘,我们身上还有何值钱之物,尽皆取出。”
她娘将头上的钗,手上的镯子,连同耳环皆取下,一同放置于桌上。掌柜的给了五十两纹银,她娘意欲讨价,被她拦住。
这五十两银子足够她娘俩维持大半年了,现今这般状况,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见她娘那委屈的模样,她便知晓她心中所想。
她用手轻抚她娘的脸颊,“娘,你无需在意,此刻没有的,并不意味着日后也没有,你只需相信欢儿便是。”
她娘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见了皆心生怜悯。若是男子,想必都会为之心动。
着实令人头疼,这娘太过脆弱。
现今她俩已无家可归,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此时肚子咕咕作响,自醒来尚未进食。“欢儿,为娘饿了,可否先寻些吃食。”她娘面露窘色地说道。
她点头应下,拉着她娘朝面摊走去,“老板,来碗面。”
“好嘞,客官稍等。”
闻着面香,口水已在口中泛滥。
“客官,你们的面来喽。”
面一上桌,她与她娘便对视一眼。“娘,你先吃吧。”“不必,还是欢儿你先吃,娘还能忍耐。”
“如此,你我一同用膳。”二人达成共识后,便一同默默吃起这碗平凡无奇的面。
或许是饥饿难耐,这碗面竟如此美味。
未几,面已尽入二人腹中,桌上仅余一只孤零零的空碗。
“店家,结账。”聂欢取出十文钱,置于桌上。
起身望了望她娘,“娘,我们走吧。”此番她并未牵娘之手,而是沉稳地走在前方。
凝视这古代的街道,甚是喧闹,书中人物皆栩栩如生,令她倍感欣慰。不知是否有俊男美女。
这自是毋庸置疑,她娘便是天生丽质。亦不知,自己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容。
思量片刻,她如今能做何事?忆起原著中此处应有一地下搏斗场,若能前往一观,实乃幸事,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转头问她娘,“娘,你可知何处有黑市?”
“欢儿,你问此作甚?”她娘满脸忧虑,唯恐她行差踏错。
“无事,只是欲购些物品。”
她娘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她面不改色,也只得信了。
“若我未记错,应是在东南方向,一无人小巷之中。”
“走,娘,带你去发财。”她请娘亲带路,前往黑市。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二人至黑市,她依着书中路线寻至地下赌场。望着场内的观众,果真是人山人海。
这颇似现实中的大型拳击赛场,好不热闹。
见娘面露难色,“欢儿,我们走吧,此处非善地。”
“既已至此,岂有不获利之理。”她这番举动,令她娘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