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咳嗽声，听起来十分虚弱。
闻声，林远连忙爬起捡上弓箭，一点一点朝着山洞里摸去。
“咳咳···”
咳嗽声也并未终止，在幽闭的洞壁上撞来撞去。
好在怀揣着猫眼的特性，林远能够在漆黑一片看见实际模样。
静谧的洞里，突然响起一道极为明显的声响。
抬眼一看，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匕首来，直戳面门。
依仗着在黑暗中能够看清，他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侧身翻滚轻易闪过。
眼见没有扎中，这支匕首竟反转调头。
林远被眼前一幕稍稍镇住，好在那匕首像是失了操控，面朝着他的刀尖耷拉下来，‘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紧接着，山洞深处传出更为剧烈的咳嗽声，再之便没了声息。
本来心中还在迟疑，当即作出决定。
跑？无缘无故给我来了一刀还能跑？！
林远握紧手中弯弓，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心想非得趁他病要他命不可。
不久，一道纤细的身影轮廓在他的眼中勾勒出来。
那人已经昏迷，瘫倒在了洞中。
肩下有一道巴掌大的血痕，林远上前，把两指探向那人脖颈，尚能感到十分微弱的脉动。
犹豫片刻后，还是把自己的粗衣给那人的伤口裹上。
将之背上后，后背那汹涌绵软的触感叫林远瞳孔骤然紧缩。
女的？！
走前，没忘把那匕首捡上。
紧赶慢赶，总算是回到熟悉的小屋。
将之放于床榻时，那本来裹着女子的粗衣已被鲜血浸染。
林远从家中翻出些时常备着的草药，随后用捣钵将其碾碎。
拿到床边时，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解开衣扣，将女子身上原本的黑衣褪下。
顿时春光乍现，随着丝丝缕缕的香气窜入鼻腔，一抹通红瞬间从林远的脖子向上涌。
简单将血渍擦净，硬着头皮把止血的药浆往上涂抹。
女子吃痛一声轻哼，银牙轻咬，差点没把林远一双腿都打软。
事毕，给女子换了套自己干净的布衣穿上。
他抹去额上细汗，耳根红得发烫。
反观那女子，面色苍白，却是生着一张好容颜，难耐的神情让本就清冷的脸庞更添几分寒意。
血是止住了，但身子里还是亏虚着的，还得去抓些内用的药。
今天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院里熟睡的黑狗崽子被动静闹醒，迷迷糊糊的溜进小屋。
望见床上躺着的女子，又转头看了看林远，突然巴掌大的身子一颤，尾巴都破天荒的像是春风下的柳树枝条，一晃一晃的，旋即颇为激动地嚓朝着后者叫了一声。
“去去去，这大半夜的你倒是来兴致了。”
小黑狗子被林远一脚踹出小屋，呜呜叫着还不忘面带凶横瞪了一眼。
林远守在屋内，心想着明天一早就进城买药，枕着长条木凳沉沉睡去。
······
清晨，天上还泛着鱼肚白。
不同往常，没等村子里的第一只公鸡打鸣，林远便被身旁传来的呻吟唤醒。
用力揉了揉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床铺上的女子脸上已布满汗珠，发丝成块被黏在脸上，那张精致的脸颊依旧煞白。
林远抬手贴在女子额上，烫得吓人。
细看，女子整个脑袋都冒着白烟。
好家伙，整成白面火娃了都。
再拖不得，带上钱财斗笠，林远匆忙下山。
院里的黑狗瞥了一眼，没有跟上去的意思，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走到青水县，辰时过去不久，兵卒把守的城门已是大开。
一路快步，来到药铺之前。
抬眼望着那完全对称的木制阁楼，其上鎏金牌匾上写着“华润堂”。
林远刚要抬腿迈上石阶，却又放下。
转身走向长街一侧的菜蔬摊位前，摊前坐着的是一个满脸麻子，手上结满了冻疮血痂的男童。
望见林远，他隆起鼻子吸了吸透明的鼻涕，扯出笑脸。
“大哥哥，要菜吗，我家姥爷种的，可新鲜！”
林远蹲下身，凑到男童耳边说了两句话。
后者听得连连点头，接过铜板后，便拔腿跑向华润堂。
片刻时间，男童手上便拎着一袋袋包好药材的油皮袋子回来。
从男童手中接过药材放进竹篓，林远揉了揉男童的脑袋，嘱咐道：“若是遇见麻烦，便说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叫你去买的，说她买完拿了药材便往朝城北去了。”
男童连连点头，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百十文铜板，脸上满是笑意。
这些钱，能轻易抵上他这一天卖菜的收入。
又随意拿了些菜蔬盖在竹篓里，林远这才背着一竹篓的菜蔬出城去。
到了兵卒把守处，值守的是那日叫他登记户籍的那人，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只是前脚刚走出县城，身后便传来人群的哄闹声。
他转头一看，眼见得更多的兵卒围在了城门处，进出县城的人流随即变得缓慢起来。
林远不禁嘴角抽搐，心中还是祈祷最好和家里躺着那玩意没关系。
想到此处，脚下步子不觉迈得大了些。
刚入村中，却见几道在前身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似乎正往自己家中赶。
心跳不由得加快，林远赶忙追赶。
眼见得那几人一头窜进了院中，林远彻底奔跑起来。
赶到时，三人正敲着房门。
“刘大有，你有什么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人齐刷刷地转头。
看三人模样和林远一般大，在前身的记忆中，没少被这三个家伙欺压。
这三人家中也是打猎为生，只是他们家中长辈要比前身父亲更有本事。
眼见背着一竹篓菜蔬的林远，为首的胖子朝着林远走过来，一只肥厚手掌拍在林远肩头。
胖子随即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开口道：
“远猴子，听村头那寡妇说你小子发达了，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啊。说吧，在哪儿打的好东西，也让兄弟们去吃口肉。”
林远自顾自走到院子里，将背上竹篓放下。
“就在我爹经常以往打猎的地方。”
闻言，刘大怒目呵道：“远猴子，你哄鬼呢！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你爹都打不到好货，你能行？”
“回去给你爹说，再往深处走走就能遇见好东西。”
似是信了，刘大眼珠上下一转，手指放在下巴摩挲，满意点了点头。
“不错，算你小子识趣。”
又像是想起什么，刘大有又慌忙解释道：“什么我爹，是我自己要问的。”
林远轻轻点头，只想快些送走这几个夯货。
刘大有用他那大拇指指着自己，再次强调：“不是我爹，是我自己问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走前，胖子刘大有跑到林远放下的竹篓处撇了一眼，一脸嫌弃的踹了一脚才走出小院。
望着三人背影，林远松气。
拿出竹篓里的药材，转身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