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高殷成了徐之才的道友?

高澄亲征颍川的这段时间里。

郡公府里的高殷大兴自己改善民生的计划。

在高洋的暗自帮助和李昌仪的明面帮助下,李生成功在城东在开设了三家制作李生盐的作坊,并且和司盐的官衙谈妥了很是不错的收购价格。

李生忙里忙外,郡公府里人尽皆知。

但尤甚反常的是,竟无人就此事议论纷纷,好似有人故意忽略此事。

高殷自然知道这份反常是出自父亲高洋的手笔,但高殷没有主动去揭露这层尤甚默契的窗户纸。

一时间,李生盐这种新制且价格贵重的新盐,风靡邺都的上流圈层。

七月,高殷也把杨柳枝充当牙刷和天麻、藁本等中药研制而成的药粉充当牙粉的事情也被高殷提上了议程。

高殷本来想将牙刷和牙粉的事情也托付给李生,但考虑到经营细盐的李生已经非常忙碌了,便主动求助阿母李祖娥,希望她能调拨些许善于经营的人手供高殷使用。

李祖娥将高殷带来的五根杨柳枝和一碗牙粉搁置到一边,揪着高殷的耳朵来到内室,让高殷老实坐在胡凳上,与自己对坐。

李祖娥坐在胡凳上,翘着二郎腿晃荡,手上更是念捏着一块亮白夺人的盐块,眯眼笑道:“道人是什么时候偷偷制作出这种盐块呢?阿母怎么没听你亲口透露过呢?”

高殷挠发道:“今年四月的时候吧,儿子也是依循方士的秘方,侥幸一试,不曾料想口感甚佳,遂有了传遍天下的想法。

此事也绝非是刻意欺瞒阿母,因为当时首次制盐就是在府内当众制取的。”

李祖娥美眸流转:“哦?原来便是开始于那次,我当时听下人来报,还以为道人又在胡乱折腾,便也没有在意。”

高殷内心:你傻白甜,你心也大,你说得都对。

李祖娥放下盐块,继而言语:“不过道人你纵是需要钱财,怎么能向他人借取呢?

阿母我虽不才,但也是颇有私财的。

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昌仪姐姐跟我提及,你曾因缺乏钱财而向她借钱,她还问我是否知道此事?”

说罢李祖娥指着茶盏,示意高殷给自己倒杯茶。

高殷快手快脚办妥,暗自腹诽,这李昌仪一如历史,果然还是个告密鬼。

李祖娥小抿一口茶水:“当时的我双目一黑,只觉天昏地暗,于是故意扯谎道,是自己平日里不愿允你钱财,以至于你会缺钱。

结果昌仪姐姐她却露出浑然不信的表情,得亏昌仪姐姐明晓事理,没有继续作问,不然为娘这脸面,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高殷不禁心想,当时的李昌仪听见李祖娥‘是自己平日里不愿允你钱财,以至于高殷会缺钱’的言论,应该是会下意识反应到:

“可高殷要借的并非是小钱呀,这显然不是平日愿不愿允给钱财的事情,而是有没有开口请求的问题。”

高殷低头拱手,诚恳道:“此事确实是儿子做的不妥,使得阿母难为情。”

李祖娥见高澄态度诚恳,将高殷低下去的头重新抬正:“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往后道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应该要先来找阿母才是。”

高殷见缝插针道:“那调拨些许善于经营的人手之事,阿母可是同意了?”

李祖娥颔首同意,然后拿来先前被自己搁置一旁的杨柳枝和那碗黄色牙粉。

李祖娥面露遗憾:“这两物是做什么用的?如何需要经营呢?”

高殷从李祖娥手上拿过一根杨柳枝,解释道:“阿母,这杨柳枝一端已被捶平,其中的杨柳细丝充分暴露出来,可以充当天然的毛刷,而这天然的毛刷可以用来刷牙,使得牙齿保持清洁。

而这碗粉末则是牙粉,有清热降火且蕴含清香的功效,刷牙的时候可以让杨柳细丝蘸取些许,然后刷牙,使得牙齿香而光洁。”

高殷说罢,用手上杨柳枝蘸取些许牙粉,然后伸向自己的嘴里一通肆意捣鼓起来,亲自演示。

少顷,高殷倒来一杯水漱口,然后笑着亮出自己的两排大白牙,怀有清香。

李祖娥啧啧称是:“竟有如此妙用。”

高殷双手捧拿那碗牙粉,继而说道:“这杨柳枝,寻常百姓亦可选择自己制作,并不算经营的主要事项。

而牙粉配方独特,且用之会竭,竭尽则需新入,经营牙粉才是重要事项。

当然,儿子志不在谋财,儿子志在改善民生!”

李祖娥嫣然一笑,手握一根新的杨柳枝,正欲尝试一番,不料胃中一阵翻涌之感忽起。

李昌仪柔荑挡住樱嘴,干呕了几声。

高殷:“???”

高殷内心:高洋有这么猛的吗?又又给创怀孕了吗?

历史上的高洋在虽然后期醉酒疯魔,但总体而论并不算好色,后宫妃嫔和子嗣都不算多。

【顺便一提的是,高洋最小的孩子高绍廉,出生在天保四年(553年)。

而在天保六年后,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的高洋陷入了极度的荒淫暴虐的深渊之中,时常聚众让臣下淫乱,有观淫癖。

高殷不免揣测,高洋在天保中期后,是否因为酒色伤身而丧失了生育能力】

李祖娥屈身干呕出泪花仍不忘拍打高殷的肩膀说道:“李家枝繁叶茂,道人所需要的经营之才我会留心的。”

是日,高洋公车私用,让太医徐之才来给李祖娥诊断。

徐之才确诊是喜脉。高洋大喜,赏其百钱。

徐之才斜挎着行医诊箱,步态松弛,很是惬意的样子。

徐之才行走在廊道上,蓦然看见廊道前一个端着茶碗、缓步迎面而来的俊俏小孩。

徐之才走近一看,只见这小孩身高一米一有余,长得剑眉星目,煞是英气。

五十七岁的徐之才顿然来了兴趣,走到小孩面前驻足、遮挡住小孩前进的道路:“这位孩童且慢,我见你面如冠玉,眼神明亮,来日定成大器呀!”

徐志才说罢伸手摸向小孩的手脉:“且容老夫为你把上一脉。”

高殷并不配合:“你这老医师,切勿挡我道来,还请速速离去。”

徐之才收回号脉的手,一把抿过颔下胡须,挺身抬眼,低视道:“哦,你这小儿,难道是把我当成了寻常江湖郎中吗?”

徐之才掐指补充道:“且容我算算...嗯...你可是太原郡公府的大公子?”

高殷沉默不语。

且不说高殷身上的华服,高殷这个岁数的,能在郡公府里到处转悠的,除了公子,还能是别人吗?

徐之才见小孩面无反馈,玩心大起,继而言语:“我望见你头上虽明光乍现又隐有一团黑气萦绕,看来会是早慧亦早夭的迹象呀。”

高殷忍俊不禁。

这高洋请来的徐之才虽是名医,但并非听闻此人还是望气术士呀。

徐之才见小孩不怒反而在微笑,大为诧异,但仍然拿出诊箱中一瓶秘罐,捻指蘸取些许粉末、手势作圆洒在高殷头上。

徐之才故作深沉道:“不过小友勿虑,我方才已经施以秘方,驱逐你头上那一团意味着多病多灾的黑气。”

高殷也不惯着徐之才,昂首叉腰道:“我见老医师面颊削瘦,印堂发灰,定然是心怀极大的忧虑,且随着日积月累,有愈演愈烈之势态。”

徐之才:“???”

高殷笑道:“老医师,这是不相信小儿的望气之术?”

徐之才抿过胡鬓笑道:“天下人,又有谁不怀有忧虑呢?你这小友,倒是会取巧。”

高殷手捻下巴,故作深沉道:“那且容我说说你心中的忧虑?若是说准了,应该就会相信了吧?”

“你且说说看。”

高殷亦掐指,不过高殷不会掐指卜卦,纯粹是胡乱掐的,只是做了个派头。

“你出生南土?”

“算是。”

“籍贯河北?”

“河北大了去了。”

“东海徐氏?”

“你这小友,倒是有点功夫,还请直切要事吧。”

“你出身医药世家,父祖三代皆是名医,到了你这代,亦是医术远扬。”

徐之才颔首很是受用:“继续言语吧。”

高殷话锋直转而下:“你望子成龙,希望你的儿子能继承你及父祖三代的衣钵。

不过,你的儿子们资质平平,且都不愿在医术上勤勉用功。你对此,很是苦恼忧虑。”

“你你你...你这小友,这是如何知晓的?“

高殷指了指屋檐上,好似在说自然是天意晓谕。

“那,”徐之才亦指了指屋檐上,“祂可有晓谕你破解之法?”

“且容我请示。”高殷还是指了指屋檐上,“祂。”

少顷,高殷手上比出四个指头。

徐之才不解问道:“四个指头?这是什么意思呢?”

高殷缓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徐之才双手作拜,神情诚恳:“小友,不,是道友。可否点破小生一二?”

高殷见五十七岁的徐之才态度如此诚恳,不由感慨:

对于名医徐之才来说,子嗣无法继承他衣术的问题,实在是太不可接受了,以至于让他在此时病急乱求医了。

徐之才见高殷没有动容,遂拿出自己刚刚从高洋那里得来的一百钱和自己身上的二十钱。

徐之才双手奉上一大袋五铢钱:“这是孝敬那个祂的。”

高殷故作推迟姿态,徐之才确实在不言之间将其强强挂在高殷的蹀躞下。

几近420克的重量让高殷的蹀躞从正到斜,有些拉胯。

高殷心里不由感慨:这就是铜钱的重量呀,难怪说钱能拉皮条。

高殷故作小夫子姿态,正色说教道:“道友,难道没有听说过四世同堂的事情吗?”

许之才眸海流转:

如果是以徐之才为第一代。

那么徐的儿子就是第二代。

徐的孙子是第三代。

那么第四代就是他的曾孙。

徐之才恍然大悟:“道友,这是要我将心力,投诸在曾...”

高殷竖指作嘘:“天机不可泄露,心灵则已,不可聒噪。”

徐之才颔首,那把细长胡子止不住在衣襟上摩擦,好似在述说道人说得对。

徐之才遂含笑离去。

徐之才临行前还将自己居住的地址告知予高殷,希望高殷在有空的时候可以让家中长辈带着、去光顾一下徐宅。

高殷则重新捧着自己那碗拿放有红枣和菊花的热汤步向主母室。

“都怪这个半路杀出的老医师,害得我要亲手奉与阿母的热汤都要变凉了。”

只见高洋早已站在门外的廊道处,一臂斜靠在门墙上,俨然是站了好一会功夫。

“都怪那个徐之才身材高大,挡了我的视野。”

高洋见自己的好大儿一副骂骂咧咧的模样,忍俊不禁。

高洋忍不住问道:“道人还会望气之术?”

高殷忸怩苦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阿耶就不要揶揄我了。

我只是刚好知道徐之才愁苦于后继无人的事情而已。

医者难自医,那徐之才虽为一代名医,亦难自医,如今也是病急乱求医。

徐之才需要的并不是医治他心病的人,而是需要一个他愿意相信的答案,儿子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一个他愿意相信的答案而已。”

高洋不多动容的脸面上挑起了眉目,显然对高殷的发言很是惊讶。

高洋并未继续出语,而是打开了身后的房门,示意高殷进去孝顺服侍自己的阿母李祖娥。

高洋只觉自己那早慧闻名的好大儿,愈发妖孽。

是夜,回到住宅的徐之才为自己年仅十二岁的长孙商议起了婚事。

徐宅众人看着主父那副恨不得当场为长孙操办婚礼的态势,无不诧异。

【历史上的徐之才是北齐一代名医,在妇科、儿科、本草等方面均很擅长,对后世影响颇大。

徐之才在高湛统治的武成年间,更是官至尚书令,封爵西阳王,显赫无比。

唯一可惜的就是徐之才的两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未能继续发扬他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