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就怕贼惦记

章旸着一身雪白长衫,故作深沉地抿着嘴,见到姜瀛朝他看过来,轻佻上扬的眼里顿时流露出几分情意绵绵,朝姜瀛回看过去。

章旸今日很是开心,昨日因为狗屎和那熊百里的事情,他多少有些尴尬,正愁以后找不着机会和姜瀛搭话,没想到今日师尊就给了他机会,不由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他这一系列举动落在姜瀛眼里,她只觉得:这货比昨日,又油腻了不少。她暗暗慨叹,人如果不要脸,还真是可以活得任性妄为。

经历了昨日那么多事情,换作个脸皮薄的人,肯定早就恨不得绕着她走,哪会向章旸这样,像个没事人似的,舞到她面前开屏?

好烦啊,又要浪费她一张去油符了!

章旸风度翩翩走到姜瀛身边,目光扫过面无表情、虎视眈眈的剑胚,以及摇头晃脑、满脸奸懒馋滑的东方剑,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敌意,不过他瞬间就将这丝敌意遮掩好。

他俯身向姜瀛,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来,“姜瀛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瀛汗毛倒竖,她可不想和他借一步说话,他以为他是夏荑师姐,说让她移步就让她移步啊?

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礼貌地笑道,“慕隐师兄和东方师兄都不是外人,章师兄就在此处说也无妨。”

章旸脸上的笑容差点瞬间消失,什么?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竟然不是外人?

他咬了咬牙,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师尊想请姜瀛师妹到舍下一叙,姜瀛师妹可否赏光?”

姜瀛顿时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讶然望着章旸,“无漄真人找我,是有何事吗?”

她表面上自然是在演,心里却开瞬息翻涌过诸多念头,琢磨起来。

无漄这人找她作甚?前世记忆里,他确实在这个时间点找过她。当初她被雷三暗算,受了重伤,后来虽然勉强解了毒,但根基受损,心灰意冷之时,这位真人从天而降,宛若仙人下凡。一番话把彼时还单纯懵懂的姜瀛说得目瞪口呆、心悦诚服,当即拜入他门下,开始了苦逼的论文生产神器的一生。

章旸见姜瀛一脸惊讶又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顿时受用不少,故意卖起了关子,含情目朝着姜瀛又是一记秋波递出,“师妹放心,自然不会是坏事。”

姜瀛眼皮微抽,还能不是坏事?你们师徒两个狼狈为奸,前世做过的的坏事还少?

她迅速思考起来,无漄真人派了章旸来请,难道是看到她的论文,开始惦记她了?

哎,身怀论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若她此刻生硬拒绝,反显得突兀可疑,也显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再说这里毕竟是龙门山,她不信,就在这,他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姜瀛想到这里,便露出一脸单纯的笑来,“真人盛情,我哪里会拒绝啊!”

她笑起来两个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因为故意装作单纯的样子,显得很乖巧。章旸看到这样的姜瀛,心里莫名就开始飘飘然,当即单手捏了个剑诀,召唤出一把通体幽蓝的长剑来。他向着姜瀛伸出另一只手,“姜瀛师妹,一起?”

真人们的居所不在比试台所在的山头,章旸早就瞅准了这大好机会,要和姜瀛一起御剑。

姜瀛一眼识破他的诡计,她才不会和他一起御剑,她宁可骑着虎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山!

章旸那一只保养得当的手还未触及到姜瀛的半片衣袖,就已经被慕隐不动声色地隔开了。

他也不看章旸,只望着姜瀛,“我送你去。”

东方剑则发出了“噫”的一声长叹,眯起一只眼睛,皱着脸,凉飕飕道,“章师兄啊,人老慕剑上的位置是专门留给姜瀛师妹的,你有吗?哎呀,我还记得,你上次来我们覆海宗参加论坛时,剑上带的,还是别的师妹呢……啧!”

章旸看着东方剑,只觉那奸懒馋滑的脸上此时又多了一个字:贱!

东方剑与章旸一番拉扯,另一边,姜瀛已然轻车熟路地跳到了她的专属“剑位”上,两人默契地站在半空,整装待发,慕隐向章旸道了句,“章师兄,请。”

章旸心中顿时不快,什么意思?把他当带路的狗来用?

当即化不悦为力量,掐了一道剑诀,幽蓝色长剑破空而起,直入云霄,瞬间便将比试台所在的山头远远甩在身后。

章旸自诩剑速很快,正想回头看看剑胚有没有跟上来,刚一扭头,就看见剑胚御着剑,带着姜瀛,正与他并驾齐驱!

没想到剑胚的剑速居然不比他慢!

姜瀛站在剑胚的剑上,手里握着两条辫子左顾右盼,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章旸顿觉一股酸意上涌,在胸口撞个不停,他胜负欲上来了,又加快了剑速!

他好歹也是得到师尊真传的,这剑也是师尊帮忙打造的,怎么可以输给这个人?

他铆足劲往前飞出一段,侧头一看,剑胚又出现在了他身侧……姜瀛师妹还扭过头,和剑胚笑语嫣然地说些什么,章旸听不清。

慕隐:“剑速,还习惯么?”

姜瀛:“就这?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时候的剑速吗?那才叫惊天动地泣鬼神!我早就习惯了,区区章旸,根本不在话下!”

慕隐:“……嗯。”

姜瀛:“啊!我刚刚忘记把防风阵盘给你的剑装上了!都怪章旸!害我现在还要两只手抓着辫子!他真的很烦!”

慕隐:“嗯,没事,不急。”

——他们一直在蛐蛐章旸,所以章旸还是不要听清的好。

终于到了无漄这人的居所,章旸已然有些气喘,看着飘然落地、神色淡然的慕隐,他心中诧异,又忿然难耐,见剑胚还要跟着姜瀛往前走,抬手便拦在了他面前,“师尊只请了姜瀛师妹,还请止步。”

慕隐没有理他,也没有强行要进去,只侧头对姜瀛道,“我在这里等你。”

姜瀛点头。

她和章旸一起,举步向那精舍之中走去。

庭院中种着一株垂丝海棠,冬日,山间清更甚,本不该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

可那一树浅碧深红,却开得格外娇艳,想必是有人施了法术,强行催开。

树下一方青石上放着一盏清茶,一张棋盘,黑白子交错落满经纬综合。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正执黑子,落在棋盘上,“啪嗒”一声,玉石脆响。

风起,卷起雪絮并嫣红花瓣撒落在他飞扬的白衣上,雪白衣袂亦被风拂起,带出丝丝缕缕信灵冷香。

察觉到有人,他微微抬眼,向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