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只有两人。
吴倦律在长桌的长边一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也坐吧。符裕涛还活着吗？”
“活着。他就在古园市的监狱里。”
“他还能醒过来吗？”吴倦律看过破碎的福塔和开裂的地面，符裕涛的破坏力太大，几乎不可能乖乖地待在监狱里。也许有些人给他喂了一些药，或者对他的大脑做了什么特殊的处理，让他暂时醒不来或者无法使用渐近线。
“能。”
“他的渐近率大致是什么范围？”
束连全颇有些得意：“268天。”
吴倦律没有追问这么精确的数据是怎么得出来的：有些人有特殊的天赋，能看出他人的渐近率，有些人有特殊的手段，能让他人告知渐近率。这些天赋和手段不在我的思量范围之内。我在意的是结果。
“他的渐近线叫什么名字？”
“分裂之力。”
吴倦律情不自禁地显出欢笑：分裂之力？符裕涛的渐近线是能分裂一切宏观物体的分裂之力？和我猜的差不多。他是近古者，但这位近古者的破坏力比我这个上古者还要大，这就只能归结于渐近线的差异了。在分裂之力面前，泥土和钢铁并无区别，人体和树木也无区别，二阶渐近者和一阶渐近者也无区别。
“我要见他，让他醒来。”
“院长，您可以见他，但不能让他醒来，这太危险。”
吴倦律笑道：“没事，我是上古者，我有我的办法。我明天下午去古园市，你提前准备好让他醒来的人和物。他明天下午能醒来吗？要是醒不来，我就晚些再去。”
“能。”
“我去了后，让他醒来，你们的人全部撤走，只有我留下。”
束连全看着她的笑脸，壮着胆子再次强调：“院长，这太危险。”
束连全很担心，不是担心新院长会训斥他，而是担心旧院长会调整他的职位：符裕涛能摧毁几百米高的福塔，能让街道、社区变成废墟，而二阶渐近者的身体不可能比高塔更坚固，就算更坚固，也毫无意义，他不也能摧毁吗？死了几千个普通人，都是小事，院长追究责任，我多写几份报告交上去就好了。若是这位新来的院长死在了我的管辖范围内，慕院长一定不会放过我。
吴倦律仍在笑：“是很危险，所以你们都得走。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如果我能让他醒来，就把事情交给我来做。”
束连全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突然发现他没有反驳的理由：院长说的话无可挑剔，院长的态度也无可挑剔，她是那样的认真、负责、真诚、严谨、强大、可靠，她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您只需按下按钮，机器手臂就会把药物打到他的身体里，他就能醒来了。”
“好。逮捕符裕涛的是恒明院里的人吗？”
“不是。我到现场时，他已经昏迷了。我找人给他注射了专用的镇静剂，让他一直醒不来。”
“你为什么把他留下来了？是想等他醒了之后再宣布对他的判决吗？”
“不是。我觉得留下他或许还有用。监狱里还有些人也像他一样被打了镇静剂，一直在昏睡。”束连全想证明符裕涛并非单独的特例，虽然他很特殊，但他并不“孤独”。
吴倦律收敛笑容，发出命令：“以后做这类事，写一份报告给我，并非所有人都适合留下来。”
“好。”
送走古园市分院院长束连全后，吴倦律路过会议厅，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里跟她在电视剧里、新闻里看到的那些大人物的会议厅截然不同：没有豪华的吊灯、精美的石柱、壮阔的壁画和绚丽的地毯。但会议厅的面积倒是足够大了，能容纳几百人。
下午，熊新岩带着院长的律令和十几个同事离开了恒明院。李采霞还留在院里，吴倦律让她给分院院长发邮件，通知所有分院院长，后天上午十点半到会议厅。
11月30日16：00，吴倦律和李采霞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熊新岩开始了今天的加班。
17：00，一千多万条信息从勤国各地发出，接收信息的是所有建模大赛的参赛者。
“启川市凭泠县高级中学高二（20）班景引源，您在第一届渐近线建模大赛里取得的成绩是：二十连胜，全国第九，全省第二。奖金231000已发放，加分399已记录。”
这时，景引源正在翻动手机相册，把今天拍的照片展示给同学看，圆明园、幽龙大学、园博园，一上午，两个人，三个目的地。
“相差41000元，我分你一半吧，你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你让着我……”景引源退出相册，找到置顶的好友，给同学转账20500元，“好了，快收下吧。”
“我能不收吗？”喻赠光不太愿意收这笔钱：我使用清除，你也使用清除，我的体力消耗得更快。而且，我构造金步摇、银钥匙后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体力了。即便我不让着你，你也能赢。
景引源笑着摇摇头：“不能。”
喻赠光打开手机，也看到了信息，“……十九连胜，全国第十七，全省第三……”。之后，他点开聊天界面，收下20500元。
18：00，熊新岩的加班已持续两个小时，目前来看还会继续持续，他决定先停一停，先把晚饭吃了。此时既是加班又是出差，他不仅享有高额的加班费，而且还有餐饮补贴。他的餐补是每天1545元，平均到每顿饭就是515元，与他一个小时的工资相同。吃饭时间也算加班，若是花一个小时吃饭，就相当于白白享受了2.8个小时的工资。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熊新岩用吃饭时间赚了近万元加班费。他发现恒明院里的那些大人物都不计较这些事，没有人在意他们为什么要加班、加了多久班、用加班的时间干什么去了，甚至没有人核实他是不是真的在加班、在出差，只要写一份报告交给领导，并及时完成工作，便可高枕无忧。
吃完晚饭后，熊新岩去了水木大学西北社区。据他刚得到的消息，西北社区是个好地方，里面聚集了不少出类拔萃的参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