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没有住进人,只安排了守夜婆子。
贾政离开凸晶馆,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有点吓人,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带路的小厮也不敢慢下脚步,还要稳住手里的灯笼,倒也有点辛苦。
出了大观园,拐过东角门,经过东院,姨娘房,一路来到书房,书房里的贾赦早已等得不耐烦。
见到了贾政,不快的问道:“如何去了那么久。”
“大观园那么大,自然要的时间久。”
“这事安排的不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安排去凸碧山庄,那地方算是属于大观园,日后娘娘要省亲,万一太监们认为不妥怎么办。”
贾赦埋怨起来。
贾政没有说话,当初收到林如海来信,自己看后虽然不在意,但也没有对王信不闻不问的打算。
原本自己是应该见王信的,可是自己安排的人回来告诉说,周瑞提前一步接走了,并且被太太安排住进凸碧山庄,自己当时也是非常的不满。
凸碧山庄不适合安排王信,夫人还有王熙凤那丫头,为了自己的娘家人,总是不顾规矩,恨不得什么都留给娘家人。
薛姨妈一家的事就不说了,到底是正经的娘家人。
那王信不过是王子腾书信里交代了一番,夫人就做到这般地步,她眼里倒是有没有贾府,实在是分不清轻重,奈何已经住了进来,难道还能赶了出去。
贾政这才不愿意来凸碧山庄。
要不是今天白天的事,贾政原本是打算等把京营的事情落实完,然后再去见王信。
见弟弟不说话,贾赦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不怎么服气自己,贾赦也不在乎,反正弟弟与自己走的不是一条路,只是贾赦已经听说过王信。
“王信虽然只是一个佐击,结果朝廷却能知道他,流程能走的这么快,说明后背有人看中了此子,还有林如海,王子腾。”
贾赦肯定道:“这些人都能看重此子,此子定然本事了得,既然是我贾府的人,这回一定不能让出去。”
贾政皱起眉头。
虽然重视起了王信,可贾政仍然不以为然。
京营取消了节度使,改成了几位总兵,兵权也逐渐落到兵部手上,这才是大周未来必然的政治趋势,武夫的地位会越来越低。
因为权力变小,地位就会变低。
不过贾赦看重,培养起来,对贾府又没有损失,而且好处还是有的。
见弟弟没有反对,贾赦高兴道,“此子年轻,已经是都司,等回到扬州就是游击,二十年内,至少培养成总兵,应天府是我们四大家的根基,岂不是锦上添花,文有贾雨村,武有王信。”
“他可是王家子弟。”
见到贾赦期望不低,贾政忍不住打趣。
“出了五服罢了,那贾雨村还姓贾,也重新与我们联了宗,结果不也是更亲近王子腾么。”贾赦说归说,心里却有点在意。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身边没个人照顾,得请老太太出面,讨要一个一等丫头给他。”
贾政有点错愕,“这套路过时了吧。”
大周刚开国时,他们贾府的一等丫鬟就是嫁给下面立功的属下。
也不辱没,因为一等丫鬟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更重要的是懂得持家,熟悉大户之间的人情往来,算是底层人士发家后最需要的。
加上与贾府的关系,与原来主子小姐们的亲密,以及贾府送出去丰厚的嫁妆,几十年前的那些年,多少外头人求着要呢。
那粤海将军的祖母,当初就是贾府的一等丫鬟,如今还维系着双方的关系,粤海将军每年都会往府里送礼品,并且问安老太太。
不过今非昔比,这一套早就不怎么流行了。
“好用就行啊。”
贾赦觉得王信是个普通小子,如今发了家,人情往来是关键,需要一个懂这方面的内人操持,不过也知道贾府现在的一等丫鬟不像以前值钱。
补充道,“不过是一个丫头,万一他有需要,岂不是正好,谁让你冷落了他半个月。”
说到最后又埋怨起贾政。
贾府的东西,都快被王家人掏空了。
贾府的权,贾府的人,一个个都被王子腾拿过去,说起来是四大家同气连枝,怎么看都像是王子腾借着这百年的交情,挖空心思的壮大他自己。
想起来贾雨村的事情,贾赦就有点愤怒。
明明是贾府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子腾的人,什么东西,忘恩负义。
又被大哥埋怨了一通,贾政无法反驳,只能不爽的憋住。
荣国府的一半姓了王。
王家的太太,王家的姨娘,王家的媳妇,王家的陪房......
根子还是自己的夫人。
贾政只能答应,明天陪着贾赦去找贾母。
现在天色已晚,不好打扰母亲休息。
两兄弟约定了时间,然后离开了书房。
此时。
贾母院的五间上房,当初贾府的三个姑娘,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还有贾宝玉,林黛玉都住在这里,前些年贾母嫌拥挤,让迎春探春惜春搬去王夫人那边房后的三间小抱厦内居住,且令王夫人的儿媳妇李纨陪伴照管。
少了三位小姐,还有她们身边的丫鬟,贾母院的确安静了很多。
只不过贾宝玉闹了一段时间。
不愿林黛玉搬出去旁的房间,还想要住在一起,最后是袭人丫头告诉贾宝玉,说姑娘年龄大了,不好住在一起,贾宝玉才作罢。
“妹妹又不见我。”
贾宝玉从外头回来,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袭人叹了一口气,今晚可有的哄了,呆在里间没有出去,其余丫鬟也都不敢去惹,免得脾气发在自己身上,唯独外间有个丫头冷笑。
那丫头身儿穿着倒是极为俏丽,桃花色的夹袄,葱绿绸裙,映衬的小姑娘水灵灵的。
宝玉正在郁闷头上,屋内扫了一眼,见到那丫头,叹道:“呆子呆子,将来如何才好,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事,难道也是如此不通情达理,看到人伤心,却在冷笑。”
那丫头却不惧,“二爷近来气大的狠,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骂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怎么发落凭爷去。就是一声笑罢了,爷要说是冷笑,以前拌过嘴也是平常的事,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就气着爷了。何苦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到不好?”
宝玉刚才出门没见到林黛玉,本来就不高兴,听了这些话,气的浑身乱战,急道:“你不用忙,将来有散的日子!”
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晴雯还待再说,被袭人拉住。
碧痕、秋纹、麝月也纷纷出来,一边哄着宝玉,一边拉着晴雯,晴雯也知道宝玉因为林妹妹回来后,不像以前亲近,最近有些抓狂。
讽刺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言。
宝玉生着闷气。
就没有一个让他开心的,自己何苦来哉,越想越伤心,竟然哭了起来。
丫头们哄了半夜,外间的婆子都开始问,最后才把宝玉哄睡下,连晴雯感觉好笑又可笑,一时间也痴了起来,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