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拱辰

东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唯有樊楼。

无论什么时辰,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姜塬要下一个雅间,宴请晏几道。

“这五道菜肴送去汴河大街的姜宅,让一名叫窦素娥的小娘子收取,落款姜塬她自会明白,剩余的好菜好酒全部上到雅间。”

姜塬翻开菜单子,精选好后,跟樊楼伙计说道。

晏几道“让姜兄破费了。”

“相逢便是缘,再说了你还在乎那些铜钱?”

姜塬接过伙计送入的酒瓶,亲自给人倒上酒水。

晏几道尴尬一笑,马上痛饮三杯,“实不相瞒,愚弟有事相求姜兄。”

“洗耳恭听。”姜塬细品美酒。

晏几道“家父年事已高,疾病缠身,我回西京后,愚弟把经过跟他讲明,想请你出手医治身体。”

“晏相公愿意给面子,我怎会拒绝?原因你也知道,我不便远离东京城,劳烦晏相公回京休养了。”

姜塬轻声说道。

赵祯短时间内不会放他离开东京城。

“家父已经上表官家陈述事实,不久会有结果,到时候多多仰仗姜兄了。”

晏几道主动敬酒,学着父亲圆滑的处世之道。

“安心。”姜塬摆摆手,没断气都有希望康复,除非咽气死绝,或者体内器官彻底衰死没用了。

酒菜上齐。

姜塬跟晏几道畅快大饮,从南聊到北、无所不谈。

“叔原啊,晏相公终有一日要离开,你不趁着机会苦读儒家典籍,日后考个进士身份让他放心?”

“不行不行,太难读了,作词我最擅长。”晏几道抱着一个酒坛子,眼睛惺忪。

姜塬难得爹味一次,打算在劝劝对方,多奋斗几次,刚想开口就见到晏几道彻底醉趴了。

“伙计,开间上等房。”

……

九月二十一日。

一觉醒来,姜塬发觉睡在自己屋子里,回忆昨晚的夜饮,想起安排好晏几道后,他就骑马返回家宅了。

晏相公回京,大宋老年天团就有两人在开封府了。

晏殊是帝师,赵祯肯定同意请求。

恩师啥时候能回京,姜塬不知道,反正是有机会的了。

范仲淹性质与他人不同,他回京不会想着养老,肯定想办法革除大宋弊端。

眼下赵祯都不敢把人调入中枢任职,就怕激起矛盾了。

“主君醒了吗?我来送洗脸水。”

姜塬闻言,让外面的人进来,听嗓音就知道是谁。

邢妙琴端着洗脸盆,玉臂挂着干净帕子,动作熟练的伺候上来。

“主君昨晚夜醉,早上醒来不会太好受,奴奴给你按按?”

都奴奴自称上了。

“不必,我吃过早饭要进宫。”

姜塬搞定之后,放任少女独自一人在屋子,不解风情的走掉。

邢妙琴察觉四下无人,生气的跺脚,有窦素娥这样的美人做厨娘,姜塬不像是清心寡欲的人。

怎会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他状态不好,还是她穿得太素?

邢妙琴低头看看朴素到头的衣裳,那有在宫里鲜艳的模样,完全没有诱惑力。

翰林医官院。

今日天气阴沉沉,每个人似乎都闷闷不乐。

姜塬坐在他专属的椅子,检阅昨天御医去后苑例行给嫔妃诊脉的记录。

脉象和方子互相比对,确认无误才收好簿册。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副使是要多干活,没翰林医官清闲。

王惟一走入屋里,对着姜塬说,“固之,老夫想借机重修太平圣惠方,它在太宗时期编纂成书,时至今日,已经不太符合老百姓的疾病了。”

“重新编纂医书是件大工程,王老有这份心,我那会拒绝?”姜塬笑着说。

王惟一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奏状,“老夫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咱们联名上表官家吧。”

有备而来啊。

姜塬先行阅览过奏状,确认没有问题,签署上姓名,

“预防比治病更重要,若是提倡有条件的人家,吃饭前勤洗手,常喝烧开的水,杜绝吃生食,或许会减少生病的概率。”

特别是鱼脍,就是生鱼片,吃了容易完蛋,当下根本没手段去治。

“你的提议很有用,不过要跟政事堂通气,方能推行下去。”

王惟一认可的点头,医官院执掌全国医药政令是没错,但是能不能执行到位,非常依赖地方的亲民官。

知州、知县全归政事堂管,人家不配合,医官院也没办法。

姜塬“可以试试,又不是强制执行的政令,多贴告示宣传即可,让更多老百姓知道干净的意识。”

“呵呵,顺便把这些定好的医药政令送去政事堂。”王惟一用手掏一掏怀里,又摸出两份文书。

这老头准备的太周全了。

姜塬感觉被算计了,自从当了副使,王惟一老是让他跑外差,当然、事情也办的很顺利。

因为他是赵祯眼前的红人,难道你不给背后的人面子?

姜塬在文书中加上刚才的预防语录,特别说明只以告示宣传,然后全部收好,往政事堂走去。

中书门下政事堂,他之前已经来过几次,所以也算轻车熟路了。

虽然能听到有议论他的声音,心中却没有太在意,人生在世那能没有点舆论呢?

姜塬把文书交给相关的官吏,就打算离开了。

“王承旨。”

忽然周围官员纷纷向走来的人作揖。

此人面白、胡子留到胸膛中间,双目有神,穿着紫袍,走路完全没有理会他人,径直步入政事堂。

学士承旨兼侍读王拱辰。

姜塬听说过名字,也没近距离见过真人,学士院不是他能去的地方,所以没机会瞧个仔细。

“你看着面生,叫什么名字?”王拱辰眼珠子随意转动,他今日来政事堂另有要事,询问纯属是好奇心作祟。

“翰林医官副使姜塬。”姜塬拱手。

王拱辰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盯着姜塬,“一介杂流医官,没想到范仲淹舍弃名声,收你当学生,甚至妄议国事,不知尊卑的指染军事策略,就算侥幸取得解元,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当年庆历新政,他就明确上表反对,所以跟范仲淹关系肯定不算好。

学士院除了掌内制,还是储备栋梁之材的机构,随时给皇帝咨询顾问所用,解惑遇到的大小难题。

姜塬之前说动赵祯火速平叛侬智高,献出策略,无疑引起学士院的不满,认为他逾越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