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青铜穹顶折射出诡异光谱，十二金人的剑锋割裂空间，带起焚书坑竹简燃烧的青紫色火焰。卫昭明横握九节杖格挡，杖身与青铜剑相撞迸发的不是火星，而是零星的甲骨文碎片。
“这些文字...是当年被焚毁的《乐经》！“卫昭明翻身跃上金人臂膀，指尖掠过飞溅的文字残片，“你们用儒生魂魄铸剑？“
秦始皇金像的喉咙里发出机械轰鸣：“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随着诏令诵念，其余十一尊金人眼窝亮起血光，剑阵突然变幻成阿房宫廊柱的布局。
古月娜的龙尾扫断三根青铜柱，冰霜顺着断口急速蔓延：“小心地面！“
卫昭明低头时已迟了半步。地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眨眼间凝成数百条刻着“小篆“的锁链。他的青铜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九节杖，指甲在杖身刮出五道血痕。
“张天师的封印在松动...“他单膝跪地喘息，看着血珠渗入地砖纹路，“原来你早就料到这一天？“
九节杖突然发出编钟长鸣，杖头裂痕处钻出半透明的手臂——那是张角的残魂，正握着卫昭明的手在砖石上书写《太平经》残章。古月娜见状喷出龙息冻住追兵，龙爪深深抠进地脉管道：“道士！你要让四百年前的亡灵附身吗？“
“非附身，乃证道。“张角的虚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雷火灼烧后的沙哑，“昭明小友，可还记得老道在广宗城头说过的话？“
卫昭明瞳孔收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建宁四年的暴雨中，少年张角在焚烧的府衙前抓住他手腕，九节杖插进滚烫的灰烬：“苍天已死不是诅咒，是留给后来者的药引...“
现实中的青铜地砖突然软化，浮现出东汉末年的战场幻象。那些被皇甫嵩屠杀的黄巾士卒化作光点，顺着九节杖涌入卫昭明右臂。青铜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皮肤表面浮现出焦黑的《太平清领书》纹路。
“原来我才是最后那味药。“卫昭明突然轻笑，任由裂纹爬满右臂，“霍监察在冰棺里看到的未来，就是这个时刻吧？“
他猛然将九节杖插入自己心口。古月娜的惊呼尚未出口，却见杖身绽放的不是血花，而是赤壁之战的火船、巨鹿之战的断戟、母巢爆炸的蓝光——华夏四千年抗争史的能量喷薄而出。
十二金人在这光芒中踉跄后退，青铜表面浮现龟裂纹路。秦始皇金像的冠冕簌簌掉落，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蜉蝣复眼：“叛逆！尔等皆是天道养分！“
“那便让你看看养分的怒火。“卫昭明拔杖指天，地宫穹顶应声破碎。星斗大森林的夜空倾泻而下，星光在九节杖尖端汇聚成赤霄剑的虚影，“这一剑，替陈胜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剑光劈落时，时空仿佛被切成两半。左侧是徐福船队遭遇蜉蝑母巢的惊涛，右侧是冰帝燃烧本源撕开裂缝的雪暴。十二金人在时空乱流中分崩离析，秦始皇金像的头颅滚到卫昭明脚边，仍在机械重复：“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
古月娜的龙爪碾碎金像头颅，忽然闷哼一声。她额间的蜉蝣纹章正在渗血，鳞片缝隙钻出细小的青铜枝条：“快...去地脉核心...“
卫昭明扶住摇晃的龙躯，发现她的脊椎正在晶化。那些生长出的水晶簇里，封存着无数龙族哀嚎的灵魂：“唐三在你体内种了龙魂木？“
“比那更糟。“银龙王扯下颈间逆鳞，露出底下跳动的青铜罗盘，“他用十二金人阵图替换了我的龙骨，现在阵法反噬...“她突然张口咬住卫昭明右肩，龙牙刺穿青铜皮肤，“用我的血启动九节杖！“
剧痛让卫昭明眼前发黑。当他拔出染血的龙牙时，发现九节杖正在吸收银龙王的血脉——杖身浮现出山海经异兽图，而原本缺损的“应龙“章节正在补完。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那些破碎的兵马俑残骸自动飞向穹顶缺口，在星空下重组成一具高达百丈的刑天巨像。它左手持青铜盾，右手握的却不是战斧，而是传灵塔的尖端魂导炮。
“这是...武魂殿的禁忌魂导器！“古月娜的瞳孔剧烈收缩，“快打断能量填充！“
卫昭明踏着坠落的青铜砖跃起，九节杖幻化的赤霄剑刺向巨像咽喉。剑锋与魂导护盾摩擦出刺目电弧，照亮巨像胸口镶嵌的冰棺碎片——那是霍雨浩最后的表情，凝固着诡异的微笑。
“霍监察！“卫昭明的手腕突然颤抖，“连你也成了养料吗？“
冰棺中的霍雨浩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旋转着甲骨文“漢“字。刑天巨像的魂导炮趁机完成充能，炮口亮起的不是魂力光束，而是焚书坑燃烧的文字灰烬。
“昭明！看地面！“古月娜喷出冰雾延缓炮击。
卫昭明低头刹那，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衔尾蛇形态，蛇头正死死咬住九节杖的影子。
“天道闭环...“他忽然松开剑柄，任由身体自由坠落，“张天师，当年你是这样破局的吗？“
九节杖突然自主飞向炮口。在魂导炮发射的瞬间，杖身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那是四百年前广宗城头，张角焚烧自己的三昧真火。
“苍天已死...“火焰中传来万千黄巾军的嘶吼。
“黄天当立！“卫昭明脚踏坠落的青铜砖借力，右臂插入火焰。
当光芒消散时，刑天巨像的胸口破开大洞。卫昭明站在冰棺碎片上，手中握着霍雨浩心脏位置的天梦冰蚕残魂。那团半透明的能量体里，隐约可见少年监察员最后的记忆画面：
爆炸的母巢深处，唐三正将青铜罗盘按进古月娜眉心。而背景里闪烁的监控屏幕显示，整个斗罗大陆的地脉图上，无数红点正在向骊山地宫汇聚——每个红点都是卫昭明的克隆体。
“天道筛选...“卫昭明捏碎残魂，冰渣在掌心凝成微型汉剑，“那就让筛选来得更猛烈些！“
九节杖突然发出龙吟。银龙王的身躯在青铜化前最后一刻缠住刑天巨像，逆鳞处迸发的血光染红地脉：“记住！母巢核心的弱点在...“
她的遗言被魂导炮的二次充能打断。卫昭明看着银龙王化作青铜雕像，忽然想起四百年前的那个雨夜——张角在自焚前也是这样欲言又止。
“总有人来不及说完遗言。“他擦去九节杖上的龙血，杖头裂痕处开出青铜花，“那就用行动补完吧。“
当地脉核心终于暴露时，卫昭明看到了最荒诞的场景：直径千米的蜉蝣母巢悬浮在岩浆湖上，表面布满正在消化文明的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包裹着时空泡，从仰韶文化的陶罐到明德堂的魂导机甲，正在被分解成青铜养料。
“欢迎回家。“母巢深处传来唐三的回声，“你是最优秀的道胎样本...“
卫昭明却看向母巢顶端的冰棺群。那里新增了一具水晶棺，古月娜的龙魂正在被青铜枝条穿刺。在她身旁，霍雨浩的冰棺表面浮现出新血字：
**「斩白蛇者，当为汉」**
“错了。“卫昭明挥杖斩断连接冰棺的青铜管，“斩蛇的从来不是利剑——“
九节杖突然软化，化作万千燃烧的竹简。那些被焚毁的百家典籍裹住母巢，孔子周游列车的车辙印、墨子守城的机关纹、韩非著书的刀刻痕...所有文明印记开始反向侵蚀青铜。
当母巢崩塌的轰鸣响彻天地时，卫昭明在最后的光影中看到了微笑的张角。那道虚影指着崩溃的苍穹，比出口型：
“该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