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断崖·夜
我蜷缩在玉虚宫后山的虬龙松下,爪尖深深扣进青岩。三更的月光像淬毒的银针,刺得皮毛下未化尽的妖骨隐隐作痛。山下传来广成子师兄们的谈笑声——他们又在用照妖镜戏耍新入门的灵兽了。
“豹儿。“师父的声音从玉鼎中传来时,我正用唾液舔舐被捆仙索灼伤的左掌。白日里太乙真人要我化作海妖袭击陈塘关,李靖的镇妖塔震碎了我两百年道行凝成的护心镜。
碧游宫往事
紫芝崖的桃花永远开得放肆。那年我拖着半截焦尾爬上截教山门,石阶上刻着“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不得入内“。多宝道人把洗剑水泼在我脸上:“畜生就该在畜生道里打滚。“
阐教岁月
元始天尊抚着三宝玉如意的模样,总让我想起母亲被剥皮时抽搐的脊背。他们给我穿上月白道袍,却在我颈间系上刻着“孽“字的降魔圈。南极仙翁说这是恩典,毕竟连慈航养的坐骑金毛犼都戴着金刚琢。
量劫任务
**东海案**:赤精子递来的玉简里躺着敖丙的命魂,我化作龙女诱他触犯天条。哪吒的混天绫绞碎龙鳞时,我躲在云层里吞下带血的定海珠。
**轩辕坟**:云中子给的炼妖壶装着九尾狐的子孙,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舔着我手心的伤口。当斩仙飞刀洞穿最后一只幼狐的眉心,我的妖丹裂开第一道缝。
朝歌城抉择
女娲宫残香未散,九尾狐的利爪抵住我咽喉:“阐教走狗也配谈苍生?“她身后是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在琉璃盏里跳动,那光芒刺得我现出原形——原来在真正的妖物面前,我连皮毛都算不上。
第一节
咸腥海风灌入鼻腔时,我正捏着赤精子给的鲛人珠。这颗用南海鲛童眼炼化的宝珠在掌心蠕动,像是要钻回三百年前那个血月夜——母亲被剥下的豹皮还在玉虚宫镇妖殿里飘荡。
“陈塘关的孩童又溺亡三个。“太乙真人的拂尘扫过潮汐图,李靖的玲珑塔投影正在东海湾闪烁,“这次要像珊瑚虫钻进龙族鳞片。“
蜕鳞咒发作的剧痛中,我把自己蜷进潮湿的岩缝。右手指甲已经变成蹼状,左腿鳞片间渗出荧蓝毒液。玉鼎真人给的《海妖化形诀》在识海里翻腾,每一页都烙着母亲临终的惨叫。
月圆之夜,我拖着三丈长的蛇尾缠上渔村礁石。喉咙里挤出塞壬的歌声,那些被注灵的调子会让渔夫想起葬身风暴的父亲。当第七个孩子跳进漩涡,敖丙的龙息终于灼透云层。
“妖孽!“青龙戟劈开海浪时,我故意让尾鳍扫过祭祀童女的红绸。混天绫破空而来的瞬间,藏在腮中的鲛人珠炸成血雾——足够让整个东海弥漫百年不散的怨气。
哪吒踩着风火轮降临时,我正用龙爪撕开自己幻化的胸膛。敖丙的逆鳞刺入假心脏时,真正的痛楚来自丹田:那颗修炼千年的妖丹裂了道缝,里面流出和鲛童眼中一样的荧蓝浆液。
回昆仑复命的路上,南极仙翁递来净瓶:“洗洗妖气。“杨枝甘露淋在头顶,却冲刷不掉鳞片缝隙里的童灵残魂。玉虚宫照妖镜前,我盯着镜中那个浑身挂满海藻的自己,突然发现右眼角长出了鲛人才有的泪痣。
广成子把敖丙的龙筋扔进炼丹炉时,笑声震落梁上积灰:“还是畜生最懂畜生。“我缩在阴影里数掌心的鳞片,那些本该是豹纹的地方,如今嵌满东海沉积万年的怨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