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问了也是白问

那老奴见到小姐这么一副求人的表情，颇感为难。

他挠了挠自己的胡须，心情就像那缠绕的胡须一样，极为纠结。

他叹了口气，最终向秦若凌求饶道：“小姐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要是小姐又出什么意外的话，老奴这次怕是像上次受受责骂那么简单了。”

他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作为聪明伶俐的大小姐，自然也听出他话中之意。

她想了想，心中像是也很纠结，转头又向远方望去，见许仙在原先的摊位逗留一阵后，便向远方离去。

见到这一幕，秦若凌心情更急了，要是这次没见着，保不准下次见面又要等到何时。

今日能遇见便是缘分，自己怎么能就这么轻松地丢了机缘呢。

随后，她便横下心来，想着最后试一试。

转头看向那名奴才时，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委屈和求情，先前让人怜惜的感觉也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便是愤怒和肃杀。

相比于身形，虽然秦若凌要比那名奴才矮一个头，但气势上就是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那奴才见小姐突然变脸，也是吓了一跳。

虽然他现在有管辖小姐的权利，但奴才毕竟还是奴才，最终他也只能作为小姐的狗来使唤。

“你这奴才，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方才我说尽好话，结果你还是不肯依我的意。”

“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这么怕我爹我娘，难道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吗，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就觉得我好欺负！”

那奴才被秦若凌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直视其面庞，双手想要阻挠渐渐逼近的小姐，但还是无济于事，步子只得连连向后退去。

“小姐说的是，都是老奴做得不对，还请小姐息怒。”

见秦若凌不再瞪自己，奴才才止住后退的步伐，连着舒了好几口气。

而秦小姐，此刻没再多说什么，双手叉着腰，脸上还是气鼓鼓的模样，目光则偏向一侧。

见小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奴才多少有些恐慌。

最终，似是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又痛苦的抉择后，那名奴才才松口道：“小姐，若是真想见许大夫，那就去吧。”

“不过，交谈几句就得马上回来，千万不能在没府中家丁看管的前提下，在外逗留过久，更不能一人独自行动。”

听到这话，秦若凌神色缓和了不少，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那奴才。

“这样吧，我跟小姐争取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也足够小姐和许大夫叙叙旧了，至于珠宝店的那帮家丁，我帮小姐拖着。”

那秦若凌见家奴总算愿意给自己松绑，嘴巴微微翘起，呢喃道：“这才差不多嘛！”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向方才那般跟你纠缠呢！”

想到终于可以和许仙见面，秦若凌心中顿时好了许多。

原本她来之前，就以为这是趟枯燥无聊的采购，结果没想到在这，能碰着许仙，好开心！

心中偷着乐了一下，秦若凌便对家奴道：“说好了的，替我打掩护，那我现在就去了。”

说完，秦若凌便转身离去，去找她心心念念的许仙。

那家奴见状，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小姐，就一刻钟，千万别在那耽搁太久了啊！”

“知道了。”

得到了一句漫不经心的回复后，那家奴发出一声苦笑，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慨，他现在只知，在这秦家当家奴可真难啊！

前有这夫人老爷，后有这俏皮小姐，真是不好伺候呀。

为了防止其他家丁起疑，他也是赶忙前往珠宝店内。

那些人见只有他一人前来，都是大感意外。

那家奴也是见怪不怪，为了防止有人看出破绽，他强装镇定，不急不慢解释道：“姐姐肚子突感不适，寻了一处茅厕解手去了，估计过不了一会就会过来。”

话一说完，其他人都看着这家奴，一时间场面突然有些沉默。

那家奴脸色依旧如常，之后他还是憋不住，问道：“看我干什么？小姐毕竟是女儿身，我又不能伴在她身边。”

终于，这帮家丁的领头率先打破沉默，“都光看着什么，待会小姐就会回来的，别瞎操那个心，赶紧干活。”

那领头是个壮汉，满脸胡腮，脸上都不用挤出一丝煞气，也能让周遭之人感受到威压。

见他发话，其他人也都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那家奴见他们又开始个忙个的，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方才他说谎时，表面看着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心中则是慌得一批，生怕那帮人看出破绽。

要是让这帮人知道小姐不是急着去解手，而是偷偷去与人相见。

都还轮不到夫人老爷动手，那些家丁估计要先对自己动手了。

想想那副画面，真是让人后怕啊！

“喂，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方才我说的话又不是仅仅是对他们说的。”那领头突然对他喊了一句，吓得他抖了个激灵。

“是是是，我这就来。”那家奴听闻，赶忙挽起袖子，上去就帮一位小兄弟搬货箱。

他边搬边还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小姐，你可一定不要吓唬小人啊，小人胆子小可经不起吓。

说好的最迟一刻钟，到那时一定要赶回来啊。

要是没回来，或者遇到更糟糕的情况，那小人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不好说呀。

就这样，时间虽然按照以往一样流逝，但对小家奴来说，度过的每一刻都是万分煎熬。

而相比于店内提心吊胆的家奴，外头的秦若凌则轻松许多。

她步伐轻盈，一蹦一跳之间，便近了许仙的身旁。

而许仙则还在认真打量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摊货，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朝自己靠近过来。

“许大夫，咱们又见面了！”

许仙突然被这么一拍，身体本能转了半圈，下意识便抓住来人伸过来的手掌。

许仙神色严肃，但抓住之后，细摸之下，一股细腻光滑的触感便传至他的身上，不久，她还能感受到那只小手传来的温热之感。

这是，小女孩的手。

许仙目光沿着手腕向外看去，见其果然是个小姑娘，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在栖霞山救下的小姑娘嘛！

就这么巧，刚好就碰见了！

对了，叫什么来着。

他是记得这姑娘来许府报恩来着，但当时自己着实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所以名字也没记着。

正当他努力回忆之时，那小手突然动了动，原来，那只被自己握住的小手，一根手指正悄悄地揉搓着自己的掌心。

这...

许仙看向那姑娘的脸蛋，见其对自己依旧笑脸嘻嘻，许仙赶紧放下了她的手。

不知是他凭冥思苦想真记起了姑娘的名字，还是姑娘方才那一俏皮的举动刺激到了许仙的敏感神经，姑娘的名字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神色警惕，赶忙问道：“秦若凌，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秦若凌有些调皮，随后解释道：“我秦府来坊市采买些货物，我在府中闲得无聊，所以也跟着过来淘些宝贝。”

“这不巧了吗，正好就遇着了许大夫。”

尽管许仙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但秦若凌还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只要能和他独处一阵，舒服的不还是自己嘛，谁又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就算他有不满，人家也不能盲目张胆地赶自己走啊。

“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不怕被卖婆或者其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拐走了？”

“这不是有许大夫您在我身边嘛！”

面对小姑娘爱笑的可爱小脸蛋，许仙脸色依旧冷淡。

他上次都已经明确告诉过小姑娘，若是再一个人乱来，他高低是选择不救的。

如今，在这种人多眼杂的环境下，她依旧选择不听。

讲实话，许仙多少是有些不满的，哪怕她是为了找自己而独自一人，他也不会为此就此买账。

既然我的话被你当耳旁风刮过，等真出了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面对着小姑娘如同晶莹宝石般的大眼睛，许仙本想责备的，但话至喉咙，却还是张不开嘴。

算了算了，看这秦小姐装作楚楚可怜的样，这样说她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唉，真是个麻烦的小女孩。

许仙无奈扶额，正想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赶她走，不料，人家却率先开口问道：“许大夫来坊市，也是想买些什么稀奇宝贝吗？”

“若是可以，不妨讲与我听听，没准我恰巧就知道什么地方卖那玩意呢？”

见许仙依旧不语，秦若凌继续道：“许大夫，我来这的次数肯定比你多，对这的商贩也比你更了解，所以，许大夫不妨相信小女子一回嘛，没准真就能省去您的一大段时间呢！”

其实方才看到许仙在寻什么东西时，秦若凌就已经猜测到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于是急着便想去问问许仙，要是没准自己真能帮上什么忙，还了上次的恩情倒还是其次。

若是能改变自己在许仙心中的刻板印象，那便是达成了这次帮忙的首要成就，要是能增加些对自己的好感，以后跟许大夫相处时，至少不会对自己爱答不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作为一个缺爱的小女孩，她还是很渴望得到许仙大哥哥的垂怜的。

所以，对付方才那个老奴，她才用尽了这么多软磨硬泡的方法，只会和许仙见上一面。

如今，她怀揣着极大的希望，期盼着许仙的回答。

许大夫，可千万不要囊中羞涩，认为求助一个小女子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呀。

许仙静静地看着她，与她炽热的眼神对视过后，他是能明显感受到人家小姑娘对自己是抱有极高的期待，而且看着哪哪不对劲啊！

这妮子，看似想要帮自己，但总感觉背后对自己另有所图。

只是，他也猜不出，他一个大光棍，究竟有什么可好图的。

沉思了片刻，许仙还是告诉她自己的苦衷。

“我想买剑。本以为坊市这边这么热闹，应该是有卖的，结果折腾了半天，一把像样的都没找到。”

“许大夫是要练剑术吗？”

秦若凌一听到许仙要买的是长剑，愣了一下，讲实话，这个回答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但想想人家尊贵的身份，人家想要买剑倒也就说得过去。

只是，她真的好奇，许大夫这么个书生形象，竟然想练剑习武，倒真的让她大开眼见。

倒不是说许大夫一介文人，学武蹊跷，只是单纯认为，许大夫上次救自己，就已经展现出很强的实力了，现在还要练剑，那不是更要强上一层楼。

想想，许大夫真乃临安城的隐世高手啊，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意向参加云海宗的弟子选拔比试。

而且许大夫看着也年轻，若是真去参加比试，定然会成为众位执事的争抢对象。

不过，这卖剑的店铺，好像这坊市确实不太多见啊。

“你管我练不练剑，我现在就想个卖剑的店铺，你那有消息吗？”许仙见其一直没反应，有点不耐烦道。

被这么一说，秦若凌才从方才的神思中反应过来。

“这个嘛，我好像还真不太清楚。”秦若凌摸摸后脑勺，还蛮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回答道。

原本以为，自己凭借多次逛坊市的经验，真的能难得帮上许大夫一次忙，结果这许大夫一说出口，当头就给自己泼了盆冷水，一时间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瞧见许仙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秦若凌无话可说，不一会才道：“要不我跟许大夫一起找，如何？”

许仙没好气地轻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还以为你这妮子真的知道些什么，结果就这，真是败自己心情。

没过一会，他才缓缓道：“行了，这事就不劳秦小姐操心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就行了，你啊，还是赶紧回到秦家家丁的大部队中去，要是乱玩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许仙说完，便向另一头的店铺走去。

原本秦若凌那丫头想要加以挽留，但真正想要说出口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嘴。

原因无它，无非就是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还要跟许仙硬唠几句的话，怕是要惹来他的厌烦，进一步损坏她在许仙心中的形象。

所以为了不给许大夫添麻烦，她还是选择待在原地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许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