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魂之誓

“老混蛋你干什么？！”

萧炎一惊，虽然他看不见那无影无形的灵魂力量，但是那股威压和杀气却令他浑身发冷，来不及多想便冲到了纳兰嫣然身前。

薰儿手上也再度涌出金色的火焰，她已经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至少纳兰嫣然对萧炎是绝无恶意的，甚至，是想要帮自己这个萧炎哥哥的。

被灵魂力量压制住的纳兰嫣然倒是并未惊慌，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炎心头一暖，对少年的评价又上升了几分，接着又看向那半空中的药尘，水波不惊道：“以老先生的阅历，怎么会不知道小女子的身份？”

“哼。”

药尘冷哼一声，瞥了眼纳兰嫣然的衣袍，“剑纹云饰，我自然认得你是云岚宗中人。”

态度虽然冷淡，但药尘的心中可不如表面这般，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当年莫名失踪的云破天，云岚宗甚至连斗宗都没出过几位，宗内自然是与大陆的主流势力毫无来往，眼前这个三星斗者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忽然，药尘眼中灵光一闪。

“小女娃娃，还是老实交代吧，你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

老者的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出现在脑海，纳兰嫣然一愣，她向一旁的两人看去，萧炎和薰儿似乎并没有听到的样子。

“别看了，这是灵魂交流，真是怪了，空有这么强大的灵魂力量，怎么还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灵魂交流一样。”

药尘有些不耐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纳兰嫣然的脑海。

略作沉思后，纳兰嫣然也是在心中回应道：“老先生，或者，我该称您为药尊者？”

药尘的气息一滞，苍老的目光中杀意更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女子名为纳兰嫣然，家父纳兰肃，拜于云岚宗门下，家师云韵。”

“就这些？”

药尘的眼中依旧是怀疑，他可不信。

“不仅如此，小女子素闻药尊者大名，炼药手法炉火纯青，境界出神入化，成就登峰造极，在整个大陆炼药界更是独步天下，为人行事亦是正直谦逊。。。”

“好了好了，你这女娃娃，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夸人的词的。”

一连串的夸奖捧得药尘老脸微微发红，他不是没受人尊崇过，只是这数十年过去了，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称赞自己，还偏偏是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药尘也减少了灵魂力量的输出，毕竟他心里有数，那些追杀他的魂族可不会这么说话。

感受到身上的威压变弱，纳兰嫣然的嘴角也泛起一丝弧度，“我的真实身份便是如此，至于为何知道药尊者寄居此处，恕我不能告知。”

药尘原本已经有些松开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小女娃娃，你既已知晓我身份，自然明白个中敏感之处，我又该如何相信你呢？”

纳兰嫣然微微一笑，虽然前面的夸赞有些许夸张之处，但她知道，药尘最看重的是什么。

“——”

“哦？”

药尘眉头一扬，这句话的分量可属实不浅。

而且他从刚才这段时间的灵魂探查中发现，纳兰嫣然确实只有三星斗者，而她那接近灵境的灵魂力量也丝毫不具备攻击性，她甚至连调用都不会，当下也是不再怕她做什么手脚，便撤去了灵魂威压。

感受到周身一轻，纳兰嫣然也是松了口气，她虽然知道药尘为人正直，不会刁难小辈，却也知道在经历弑师之痛后的药尘绝对是杀伐果断的，她可没法完全保证不会因为戳破了药尘的存在后自己会不会被杀掉。

不过显然，自己准备的法子很让药尘放心。

萧炎也察觉到了威压消失，连忙转过身来，急切的询问道：“纳兰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的，”纳兰嫣然轻抚着胸口，眼中也流过一丝对萧炎关心的谢意，“这位老先生似乎是有什么误会，将我误认为了某位旧人。”

瞧得纳兰嫣然主动替自己解围，药尘苍老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赞许，接着大咧咧得对着萧炎道：“嗯，对，小娃娃放心，老夫只是认错人了，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鬼才信你。

萧炎心里却是增加了几分提防，先前那杀意和威压可一点不假。

“既然误会已解，那你不妨说说，怎么来弥补我这三年所受之苦？”

萧炎左移一步，横在纳兰嫣然身前，询问的语气之中，也带上了一丝敌意。

“嘿嘿，小娃娃，不用这么生气吧，这三年嘲骂，不也让你成长不少？若是三年前，你能拥有现在这般心智不成？”

已经有了几分对纳兰嫣然的信任，药尘心里踏实了许多，当下也是恢复了那老顽童般的样子。

虽然心中对于药尘这番话多少有些认同，但萧炎可不是好哄的傻小子，冷哼道：“哼，你也别光捡好听的讲，比起这个，你以后难道还要依附在戒指里吸收我的斗气？如果还是这样，那远走不送，我可养不起你。”

药尘捋了捋胡子，自然是理解了萧炎话中之意，接着目光在萧薰儿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萧炎，嘴角也是微微上扬：“放心，以后在未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吸收你的斗气。”

“不仅如此，老夫既然说了会报恩于你，也自然不会食言！”

药尘语气中的坚定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傲令得萧炎一怔，他立刻明白了老者所言非虚，而且为人绝对是那种对于弄虚作假之人极端厌恶的性格。

“行，那你蛰伏在我的戒指中，应该也知道了，我族一年之后要实行成人礼，若是你能让我在一年内到达到七段斗之气，那之前的三年便一笔勾销！”

“嘿嘿，小娃娃好算计呐！不过，在这之前嘛。。。”药尘微微一笑，目光又移向萧炎身旁的两人。

见老者似有驱赶之意，萧薰儿心中依然有一丝顾虑，一旁的纳兰嫣然却是心领神会，旋即也是牵过薰儿小手轻声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萧炎先生吧。”

被纳兰嫣然这么一说，萧薰儿抬头看去，见得对方看向萧炎的眼中的那一份信任，不知为何安定了许多，也是放下了抗拒，点了点头，任由纳兰嫣然牵着自己的手走出了云雾。

云雾之外，已经满头大汗的凌影见到两女走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顺便散去了积蓄在周身的斗气，当然，这是题外话。

两人行至不远处便停了下来，接着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云雾。

片刻的寂静后，萧薰儿终于是忍不住了，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先前，纳兰小姐是在与那位老先生灵魂交流吧？”

出身古族的她对灵魂力量的认知自然不是萧炎能比拟的，也是让她从中发现了些许蹊跷。

“嗯。”纳兰嫣然轻声应道，她虽然没有想到薰儿会看破，但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那。。。这位老先生的真实身份？”

“我并不知晓，”灵魂交流可以不隐瞒，但纳兰嫣然并不知道前一世萧薰儿是何时知晓药尘的身份的，所以姑且还是顺其自然最好，“不过，我知道的是，那位老先生对萧炎先生并无恶意。”

“那就好。”

萧薰儿的语气也是放松了下来，那位老者的身份自己日后迟早会知道，她唯一关心的只有自己那萧炎哥哥的安全。

“。。。这三年，辛苦薰儿妹妹照顾萧炎先生了。”

“咦？”薰儿一惊，转头看向纳兰嫣然，却发现对方表情并无变化，依然注视着云雾之中。

“昨夜萧炎先生与我聊了许多，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薰儿妹妹。”

“这。。。”薰儿的小脸蛋上顿时涌出一抹绯红，在场三人，哦不，四人里，当数她的年龄最小，以至于根本没想到这只是纳兰嫣然的一点小心机。

毕竟昨夜的聊天中，萧炎为了避嫌，根本就没提到薰儿。

但是纳兰嫣然心里清楚，这个小姑娘心智虽然成熟些，但终究是小孩子，自己这未婚妻的身份固然敏感，不过只要稍施手段，就能降低对方的戒意。

“在萧炎先生的口中，是薰儿妹妹的陪伴让他度过了那三年最艰难的时光，他对薰儿妹妹心中有不少感激，却因为害羞而无从说出口。”

当然，这一段倒不是编的，而是纳兰嫣然从云韵口中得知的一段过往。

“萧炎哥哥这个笨蛋！怎么，怎么什么都和人说。。。”

萧薰儿的双颊之上已经布满了娇羞的酡红。

“所以，自然是辛苦薰儿妹妹了。”

“也、也没有很辛苦，而且萧炎哥哥他对我也挺好的！”萧薰儿心中又羞又喜，原本是打算说‘对我很好’的，只是稍稍碍于自己这未来的嫂子就在身前，只得改口。

“嗯，让我放心了许多，也。。。羡慕了许多。。。”

“诶？”

纳兰嫣然话中那似放弃一般的消极引得萧薰儿一怔，旋即回头看向她，却瞧见了她眼神中的一抹黯然。

这黯然虽然有表演的意味，却多少带着些真情实感。

萧炎的整段人生中，要说和谁的感情最佳，那便是萧薰儿了。

幼时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有那么一瞬间，纳兰嫣然的心中闪过这么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我怎么没穿越到萧薰儿的身上？

好在她并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成为不了萧薰儿，自己是纳兰嫣然，也只能是纳兰嫣然。

另一边的萧薰儿，此时心里也并不平静。

纳兰嫣然眼中的那抹黯然让她刚刚才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对方是和萧炎指腹为婚之人，自己，才是后来者。

若论起关系确立的时间，自己便要往后排了。

更何况，对方还对自己这萧炎哥哥一见钟情了，不仅如此，还在之后知道了他有自己这么个关系暧昧的妹妹。

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对于自己那未来既定的嫂子的心虚，萧薰儿连忙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萧炎哥哥和那老先生都说了些什么呢。”

“嗯。”纳兰嫣然低声应道，她并不清楚这一老一少在里面干嘛，按时间推算，多半两人在第一次见面就确立了师徒关系。

而此时在云雾之中，二人的‘交涉’也是到了的尾声。

。。。

“。。。妈的，炼药师配置出来的东西，果然只有有钱人才用的起。唉，只能找人去借了。。。”

连纳兰嫣然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少的‘交涉’与前世竟然分毫不差，几番斗嘴下来，药尘认了栽，萧炎拜上了师，也获得了第一个任务，买药材。

看着老者的身影钻入戒中，萧炎又想起那配置温养灵液所需的材料，不禁有些头大。

问题很简单，自己找谁借这个钱呢？

父亲就算了，这几千金币就算能借来，理由可不好找。

至于那三位长老和其他族人。。。

算了吧，怕是钱借不到，还会引来几句嘲笑。

那眼下就只剩下。。。

从云雾中走出，萧炎的目光便停在了不远处的两位正各自倚着一颗竹子的少女身上。

一边是似乎有些背景的妹妹，一边是帝国第一宗门的未婚妻。

这借钱的目标，自然就是——

“萧炎哥哥！”

“萧炎先生！”

见萧炎缓步踱出，两女眼前都是一亮，连忙快步凑了上来。

“放心放心，没啥事儿，我还拜了那老东、那位老先生为师呢。”眼看着两人已经围到自己身前，萧炎连忙解释道。

听闻此言，两女心中都是一喜，萧薰儿连忙问道：“那位老先生究竟是？”

“没和我说，卖了个关子吧算是。”萧炎撇了撇嘴道。

萧薰儿只得略带失望的点了点头。

“那萧炎先生以后便恢复正常修炼的能力了，要告诉萧叔叔吗？”在纳兰嫣然的印象里，萧炎恢复实力一事应该是在萧家的成人仪式上展现而出的，之后这个天才回归的消息也是传到了帝都，现在情况有了变化，自己要先确定才是。

“嗯——，暂时不说吧，一方面是我还没确认能不能修炼呢，另一方面嘛。。。嘿嘿。”

看着萧炎有些坏笑的表情，萧薰儿还有些不明所以，纳兰嫣然却是会心一笑：“想给萧叔叔一个惊喜？还是，想给其他人一个‘惊喜’？”，还在第二个惊喜上加了一点重音。

“两者都有吧。”

想法被未婚妻一眼看破，萧炎摸了摸鼻子，也是不好意思的道。

“不过，既然要确认的话，不妨现在就试试吧。”似乎只是关心萧炎的修炼，纳兰嫣然紧接着提议道。

“萧炎哥哥，我也觉得马上试试最好。”薰儿也眼中带上一丝期待，跟着应和着。

“行！”想到那久违的实力提升的感觉，萧炎心中也不免有些雀跃。

就这样，三人离开了后山，路上经过简单商讨后，最后决定在萧炎的房间里测试。

。。。

屋内。

“我这次修炼大概只会用上十多分钟，只要确认了斗气能留下来就行。”

萧炎盘坐在床上，对着二女道。

“萧炎哥哥放心，我们给你护法。”

薰儿和纳兰嫣然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仿佛两座门神一般站在床前。

“嗯，那我开始了。”

伴随着萧炎的入定，屋内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萧炎调息的声音。

然而寂静只维持了片刻，萧炎手上的戒指忽然微微一颤，一道苍老人影骤然出现。

薰儿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正欲惊呼出声，却被一旁的纳兰嫣然轻轻捂住了嘴巴。

待得她有些惊讶的瞧向纳兰嫣然时，却发现对方仿佛已经知道了眼前会发生这一幕一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嗯，小女娃娃，时机已到，你的诚意也该展现一下了吧。”

悬于萧炎身前的药尘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他现在相当好奇，这小女孩会不会做出先前所说之事。

“嗯，”纳兰嫣然微微颔首，随后对着薰儿浅浅一笑，令得后者有些莫名，接着缓缓后退几步，将玉手轻放在胸前，双目微闭。

“吾，纳兰嫣然，在此以灵魂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