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久安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张恒此言一出,大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于他。

关羽微微皱眉,抚着美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道:

“久安何出此言?曹军兵强马壮,我等若是一味退守,岂不是坐以待毙?”

张飞也是满脸不屑,大声说道:

“这算什么?还没打仗便退缩,岂不是让那曹贼小瞧了咱!”

张恒闻言,没有驳斥于他,只是低笑不语,他知晓张飞就是这样的性格,若是不能拿出实力,很难让张飞信服。

这就如同后来的徐元直和诸葛孔明。

起初张飞对此二人皆是不屑,但是等到徐元直用计取下樊城,孔明火烧新野之后,张飞才心悦诚服。

与张飞不同,赵云则是微微点头,好像有着一丝赞赏,似是见到了同道中人:

“久安此言,似有深意。只是不知久安为何笃定曹操会退兵?”

孙乾、简雍等文臣也是面露疑惑,相视一眼。

尤其是简雍,疑惑之色更甚。

来之前,张恒便与他说过心中已有计较,只是未曾细细说明,简雍心中也有一丝期待,却也未料到他会在众人面前如此笃定。

刘备见众人皆有疑惑,心中亦是一动。

倘若他道出我等应该坚壁清野之言,刘备或许并无感触,此前赵云也曾言说,而刘备自己也有思量,算不得什么惊人之语。

只是,他却道出曹操不日便会退兵,这使得刘备更加疑惑。

如今曹操兵锋正盛,若不惜一切代价攻城,拿下徐州只在旦夕之间,岂会退兵?!

此人莫不是口出狂言?

但是,刘备见张恒神情自若,似乎胸中有丘壑万千,便问道:

“久安,你既如此笃定,可否将其中缘由细细道来?”

张恒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仿着电视剧那样的高人,缓缓说道:

“我听闻曹操有一好友,名为张邈,此人...”

“且慢!你这儒士,莫不是想说张邈会背叛曹操,进而迫使曹操退兵?!”

未等张恒说完,张飞亦是按耐不住,拍案而起,起身怒道。

张恒微微一愣,旋即面向张飞拱手笑道:

“翼德将军果真性烈如火,心思敏锐。然而,在下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你这书生,你怎知张邈会反?张邈与曹操乃多年好友,你莫不是在信口雌黄!”张飞瞪着张恒,满脸不悦。

张恒正欲说话,奈何刘备抢先一步,出言喝道:

“三弟!不可无礼!”

旋即便出手示意,让张恒继续言说。

张飞被刘备责备过后,便坐回了原位。

但仍有不服,就这么看着张恒,想要从他说的话中找出一些破绽。

张恒拱手笑了笑,他自然知晓张飞的性子,所以也不会与他过多计较。

“曹操与张邈虽为旧友,但曹操早年依附袁绍时,臣曾听闻袁绍多次要求曹操杀张邈,虽已被曹操拒绝,但张邈心中定已有猜疑,这是其一。”

“其二,张邈原为陈留太守,在曹操入主兖州之后,他的地位和利益都受到了影响,并且隐隐有被曹操吞并的趋势。”

“自古以来,人心向利,利尽则散。张邈与曹操虽为旧友,但是他心中所思,必先为自身之利。如今曹操后方空虚,若此时张邈反叛,定可重掌大权。”

张恒言语一出,众人皆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都没想到,张恒居然能将张邈的行为剖析得如此彻底,如此透彻。

刘备闻言亦是恍然大悟。

就连张飞也未曾出言反驳,心中微微动容,暗自思忖道:

“这儒士,莫非真有几分能耐?”

张恒见得众人脸色,心中暗自道喜!

若不是现在要注意形象,否则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这就是穿越者的好处了,掌握了信息就是不一样!

“久安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终究只是推测。即便张邈对曹操心生嫌隙,也难以断定其必会反叛。张邈与曹操多年交情,或许尚有回旋余地。若仅凭此便断定曹操会退兵,未免有些轻率。”刘备似乎尚有疑问,便开口说道。

张恒闻言,心想不愧是刘皇叔,刘皇叔的军事才能还是在线的。

后世人都说刘皇叔的军事才能不行,那只是时运不济,屡屡受挫罢了。

张恒拱手笑道:

“主公所言极是。仅张邈一人难以断定曹操会退兵,若还有一人呢?”

说到此处,张恒笑意更甚。

众人皆惊,还有一人?

张恒扫视众人,见众人不解,笑意更浓,就连张飞也不再面带愤懑,而是惊讶地望着他。

“何人?”刘备问。

“陈宫,陈公台。”张恒答道。

“莫不是此人也有反意?”刘备继续问。

“正是,”张恒点点头,继续说道,“诸位可知边让,边文礼?”

“可是位作《章华台赋》的九江太守?”赵云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正是!我听闻边让曾经当众讥讽曹操,称他是‘阉宦遗丑’,去年被曹操满门诛杀!此人...”

“且慢!这陈宫谋反与那边让又有何干系?!你莫不是在胡弄玄虚!”张飞再次拍案而起。

张恒没有不满,仍是拱手笑道:

“翼德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娓娓道来,边让之事,实乃关键所在。”

“此人与陈宫乃是同郡名士,自边让被杀,导致兖州氏族人人自危,陈宫亦不列外。此前,陈宫迎曹操入主兖州,是望其能够成为治世能臣,而在去年,曹操大肆屠戮徐州,陈宫早已寒心。一前一后,陈宫必有反意!”

众人听完,虽有震惊之色,但由于此番言论具是推测,没有确凿证据,终是未能完全信服。

张恒扫视众人,见到刘备也是将信将疑。

他没有着急让刘备相信,只需有此状态,他的目的便已达到。

“诸位,适才张恒所言,确无证据,但皆是基于情理推断。不妨等些时日,假若张恒所言成真,届时便是我等可乘之机。”张恒继续说道。

众人闻言,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久安之言,确有可取之处,但曹操兵势正盛,我等若贸然行事,恐有不测,倒不如按久安所说,静待些时日,倘若局势有变,便是机会。”赵云开口说道。

张恒闻言,心中涌起一丝喜悦!

从始至终,他都能感觉到赵云的态度是向他倾斜,如今更是为其言论撑腰,心中暗自感激!

史书记载,赵云素来以勇武闻名,其智谋亦非泛泛之辈,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既如此,我等便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倘若曹军后方生变,我等再相机行事。倘若已无事,诸位可先行退下。”刘备最后说道。

众人便拱手退下。

在拱手之时,张恒似乎看见张飞目光瞟向自己。

与此前不同,张飞此时的眼眸里已少了许多恶狠,多了几分赞许,也有些许将信将疑。

张飞心中暗自思忖:

“这儒士,莫非真有几分能耐?若他所言成真,那便是我军之幸。若是信口雌黄,哼!俺定要他好看!”

这时,张飞瞟向张恒的眼里再次多了几分恶狠,让得张恒心中一惊!

张恒心中暗想:

“这翼德,莫不是想将我生吞活剥了吧?眼色竟如此多变!”

但张恒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在外,对此,只是对张飞拱手一笑。

退到大门时,赵云对张恒致以笑意,似是对他今日的见解颇为赞赏。

而关羽依旧是目光淡然,只看了一眼张恒便离去,像是并未将张恒所言放在心上。

但张恒深知关羽性子,他素来沉稳低调,不轻易表露情绪,但今日之事,想来他心中也已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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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张飞也并未入睡,他独自坐在院中,手持一柄长矛,心中满是纠结。

他素来性子急烈,最是看不起只会纸上谈兵的儒士,但今日张恒的言辞,却让他有了几分动摇。

他长叹一声,将长矛重重地戳在地上,喃喃道:

“这儒士,究竟是何来头?”

此时,赵云正好从院外经过,听到张飞的叹息,便走了进来,问道:

“翼德,夜深了,还不去歇息?”

张飞抬头见是赵云,问道:

“子龙,你可知那张恒所言之事,到底有几分可信?”

“久安之言,虽无确凿证据,但亦有几分道理。主公既已决定静观其变,我等只需耐心等待便是。”赵云道。

张飞却摇头道:

“我心中总是不安,那张恒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儒士,怎知他不是在胡弄玄虚?”

赵云微微一笑,道:

“翼德,你素来性急,却也需学会沉稳。久安虽年轻,但其言辞之中颇有见地,或许真有几分能耐。再者,即便他所言有误,我等亦无损失,只是多等些时日罢了。”

张飞听了赵云的话,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不得不承认赵云说得有理。

他长叹一声,道:

“罢了,罢了!若那张恒所言成真,我张翼德自当心服口服。若不然,哼!”

赵云见张飞不再多言,便劝道:

“翼德,且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可因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张飞点了点头,起身将长矛收回,转身向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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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元年,曹操攻伐徐州,帝、田楷、陶谦合兵以拒之。曹军连攻数日,田、陶二部折损颇多,唯帝之部曲整饬如故。”——《新纂九州纪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