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禁地的星门在月蚀之夜开启时,依加正在梅树下擦拭天枢剑。剑身倒映的已不再是他的面容,而是流转的星河——每颗星辰都对应一处天道裂隙。白露剑灵化作的虚影突然凝实,指尖点向东北方的天枢星位:“那里藏着夜枭复生的秘密。“
谢怀安的金算盘突然自行飞向星门,算珠炸裂成九枚青铜钥匙,精准嵌入星门凹槽。燕昭的焚寂剑燃起离火,剑穗残玉映出骇人画面:苏璃月正站在星门彼端,脚下踩着慕无尘冰封的残躯,手中银簪刺入的却是自己的眉心。
“她要以身补天?“依加挥剑斩开星门禁制,却被汹涌的时空乱流掀翻。魔气与剑气交融的刹那,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夜枭与慕无尘本是一体双魂,当年共斩天道恶念时,夜枭的恶念被苏璃月用银簪封入剑种——而自己,正是封印的容器。
穿越星门的瞬间,依加坠入剑冢深渊。数以万计的残剑倒悬如林,每柄剑都刻着“太虚“与“九幽“交织的铭文。天枢剑突然脱手,刺入中央的青铜巨剑,剑格处弹出的暗匣里躺着半枚青色心脏——与他当年剖出的那颗严丝合缝。
“等你很久了。“苏璃月的声音自剑冢深处传来。她倚坐在冰晶王座,脚下匍匐着夜枭的残魂,额间莲纹正与慕无尘冰棺的纹路共鸣。当依加剑指其咽喉时,她忽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的窟窿里,跳动着刻有“慕无尘“三字的琉璃心。
青铜巨剑在此刻震颤,剑冢万剑齐鸣。残剑中涌出的记忆洪流将依加吞没:三百年前,慕无尘为保苍生,自愿让夜枭恶念寄生,苏璃月剜心为锁,将双魂封入剑种。而依加诞生那日,正是夜枭冲破封印的时辰。
“你体内流着我的血。“苏璃月指尖划过依加眉心,血珠凝成冰莲纹路。剑冢穹顶突然塌陷,露出外界血月——那竟是放大百倍的夜枭瞳仁!依加的天枢剑不受控制地刺向苏璃月心口,却在触及琉璃心时骤然转向,贯穿自己的丹田。
魔血喷涌的刹那,剑冢万剑尽数崩碎。夜枭残魂趁机钻入依加心窍,却被跳出的剑种根系缠住——那根系末端竟连着慕无尘冰封的元婴!苏璃月突然暴起,银簪刺穿依加与夜枭交融的魂体:“三百年轮回,终成此局!“
剧痛中,依加看见自己的魔气化作锁链,将夜枭残魂拖入剑种。白露剑灵趁机融入天枢剑,剑身浮现完整的《太虚剑典》,最后一页赫然是苏璃月的笔迹:“以魔饲道,方证永恒。“
当剑种完全吞噬夜枭时,七十二峰地脉突然亮起。谢怀安瘫坐在涅槃阵中,金算盘碎片拼出“乾坤倒转“的卦象。燕昭的焚寂剑插入阵眼,离火顺着地脉烧向药王谷——那里正是天道最大的裂隙。
依加踏着火浪冲入裂隙时,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轮回:有堕魔屠戮苍生的,有殉道封印天道的,亦有与苏璃月归隐梅林的。每个幻象心口都插着银簪,簪尖滴落的血珠在虚空凝成血色星图。
“这才是真正的问心劫。“慕无尘的声音从星图核心传来。他的元婴已与裂隙融合,冰晶躯体爬满黑色纹路:“斩灭所有可能,方成唯一真道!“
天枢剑燃起黑白交织的火焰。依加斩碎第一千个幻象时,剑锋忽然停滞——最后那个抱着婴孩的苏璃月幻象,正哼着云竹村的摇篮曲。他握剑的手剧烈颤抖,魔气与剑气在识海厮杀。
“下不了手吗?“慕无尘的元婴突然炸裂,裂隙中伸出万千冰晶触手。依加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魔血浇灌下的剑种骤然盛开,绽放的白梅吞没了整个裂隙:“我的道,不需要斩情!“
梅香席卷三界时,药王谷禁地的苏璃月本体突然睁眼。她手中银簪寸寸碎裂,露出内藏的半枚玉简——正是当年慕无尘未写完的《问情诀》。而千里外的冰棺中,真正的慕无尘睫毛微颤,嘴角溢出血色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