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怀表在掌心发烫,林深撞开酒馆橡木门的瞬间,身后机械猎犬的嘶吼戛然而止。他跌坐在积满灰尘的波斯地毯上,发现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静止——壁炉火星凝固成金箔,麦酒泡沫悬停在杯沿,连自己的喘息声都像被吸进黑洞。
戴乌鸦面具的酒保保持着擦拭酒杯的姿势,吧台烛光在他金属指套上折射出冷芒。林深注意到酒保脖颈处裸露的皮肤布满电路纹路,随着怀表温度升高,那些纹路正渗出荧蓝液体。
“你迟到了三分钟。“酒保突然转头,木质鸟喙几乎戳到林深鼻尖,“要付利息的。“
林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橡木桌。桌面摆放的银质餐刀突然浮空而起,刀尖对准他的咽喉。酒保的金属手指敲击吧台,每一声都让餐刀逼近一寸:“ERROR-402的宿主就这点能耐?“
怀表在生死关头自动弹开表盖,十二道金色光丝缠住餐刀。林深感觉右眼传来灼烧感,视野里浮现酒保的解剖图——他的心脏位置跳动着暗红晶片,与丧尸玩家胸口的型号完全一致。
“原来你也是感染者。“林深哑着嗓子开口,机械猎犬造成的伤口渗出数据流。
酒保发出齿轮卡壳的笑声,面具裂缝钻出章鱼触须状的数据电缆:“真该让零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她最心爱的作品正在变成...“
玻璃碎裂声打断对话,零的银发如利箭穿透彩窗。她半透明的身影挡在林深面前,机械眼流淌着血泪:“进地窖!快!“
零的银发绞碎酒保面具时,林深掀开地窖活板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阶梯两侧的煤油灯自动点亮,映出墙壁上密集的抓痕——那些划痕组成无数个“402“。
地窖深处矗立着青铜棺椁,棺盖刻满与怀表相同的星云纹章。当林深触碰纹路的瞬间,棺材化为数据流消散,露出嵌在地面的培养舱。舱内浸泡着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面容与林深有七分相似,胸口名牌写着:林启明。
“父亲?“林深指尖发颤。培养舱突然溢出鲜红液体,男人的右眼睁开,瞳孔里闪烁着ERROR-402代码。
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是初代管理员,也是所有灾难的源头。“
地窖墙壁渗出肉瘤状增生体,林深看到自己与父亲的记忆如电影放映:
2023年7月15日,父亲将神经接续装置插入后颈;
2035年同一天,自己在车祸后被推入手术室安装机械义肢;
2045年此刻,数百个培养舱中的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
“认知滤网破损度39%...“零的警告带着杂音,“别看那些幻象!“
但林深无法移开视线。父亲的全息影像正在操作控制台,屏幕显示着《深渊纪元》的原始代码,其中一行被标红放大:
【当同步率达100%,实验体将继承管理员权限,并承担相应记忆负荷】
酒保的残躯突然砸穿地窖顶棚,数据电缆缠住零的脖颈。林深抄起培养舱旁的消防斧劈砍,电缆断口喷出的荧蓝液体腐蚀斧柄。零用最后力气抛出银色芯片:“插进他心脏!“
芯片刺入酒保胸膛的刹那,地窖响起婴儿啼哭。酒保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画面:穿着深空科技制服的自己,正将哭闹的男孩推进游戏舱。那个男孩抬头瞬间,林深看到自己的脸。
“这就是你被选中的原因。“零咳出数据碎片,“所有克隆体都是为承载ERROR-402准备的容器...“
怀表突然迸发强光,将三人拖入血色空间。漂浮的时钟残骸组成迷宫,齿轮咬合声化作实质的声波攻击。林深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正在变异,指尖长出数据探针。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酒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躯体重组为齿轮与血肉的混合体,脊椎延伸出章鱼触手:“让我们看看管理员候选人的器量...“
零的银发织成防护网,但触手每次攻击都会留下腐蚀性数据流。林深看着视网膜上跳动的同步率:【47%...49%...】,终于理解零的警告——每次使用怀表都在加速异化。
当酒保的触手刺穿零的右肩,林深做出疯狂决定。他主动将怀表按进自己胸口,剧痛中听到父亲的声音:“密钥认证通过。“
血色空间开始崩塌,所有时钟逆向旋转。林深在时空乱流中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
五岁的自己握着父亲设计的怀表原型;
十八岁车祸时闪现的ERROR-402警告;
收到游戏舱前十分钟,现实世界的自己正沉睡在培养舱中...
酒保在数据风暴里尖啸:“你会后悔觉醒的!“
回到现实地窖时,林深手中多出把青铜钥匙。零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她指向棺椁消失后留下的暗格:“那是通向核心区的通道...“
暗格内躺着张染血邀请函,烫金文字正在融化:
**致亲爱的管理员候选人:**
**请于三日后莅临暮色镇钟楼顶层**
**见证新世界诞生的血祭仪式**
——您忠诚的清洁程序敬上
酒馆外传来机械猎犬的集体嚎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接近。零用最后能量启动传送阵:“去找乌鸦,他能帮你...“
林深坠入传送漩涡前,看到零被数据触手拖入地底。他紧攥的邀请函边缘浮现小字:【存活玩家: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