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饕餮吞法日，青莲照夜时

残月如钩，裴惊鸿的银甲折射着寒星。李无咎在云端踉跄，耳畔呼啸的风里裹着石碑饥渴的嗡鸣。那杆残破的止戈枪突然调转枪头，枪尖抵住他咽喉时，他看清女子眼瞳里游动的青莲纹——与刑鼎饕餮纹竟成阴阳太极之象1518。

“噬道碑吞了几成法家道统？“裴惊鸿的声音像淬火的铁。

李无咎喉结滚动，怀中的石碑突然暴起青铜锁链。锁链穿透女子胸膛的刹那，却见青莲纹自她眉心绽放，生生将锁链炼化成齑粉。这分明是道祖亲创的“万法归墟“之术。

“三成。“李无咎听见自己声音里混着张汝贞的冷酷，“还缺六具三公九卿的颅骨。”

银甲突然迸裂，裴惊鸿中衣上的血迹凝成古老箴言。她以指为笔在虚空勾勒，竟是《韩非子·孤愤》篇全文！李无咎右手的饕餮纹骤然发烫，策论金句不受控地涌出唇齿，与血字箴言在半空厮杀。

“法不阿贵！“他嘶吼着挥出朱笔，虚空中浮现的却不是刑鼎，而是琅琊张氏的宗祠。三百张氏子弟的魂魄正在鼎中哀嚎，鼎耳处赫然刻着他父亲李慎的监察御史印！

裴惊鸿突然捏碎左臂银甲，露出的肌肤布满青色道纹。她将残甲掷向血月，甲片化作十二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出李无咎不同死状——被万箭穿心、遭天雷殛顶、让怨灵噬魂…

“噬道者必遭反噬。“她枪尖挑起最后一面铜镜，“这是你吞噬法家道统后的第三日。”

镜中映出贡院惨状：五千考生化作白骨堆成京观，张汝贞正在颅骨塔顶刻写血碑。李无咎眼角剧痛，白翳蔓延至整个左眼时，他看清每具骸骨胸口都插着半截青萍剑——正是三日前被吞噬的那柄！

石碑突然从怀中跃出，碑文化作三千哭嚎的囚徒。他们撕扯着李无咎的儒衫哭诉：“我等皆是你笔下冤魂！“最可怖的是这些面孔，竟与他在府试中帮贫寒学子代写的诉状原告一模一样。

裴惊鸿的止戈枪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枪头绽放的青莲裹住暴走的石碑。当青铜碑面浮现道祖斩魔图时，李无咎的右眼也蒙上白翳——这次他看见的是裴惊鸿的过往：她在昆仑之巅亲手将止戈枪刺入恩师紫府，枪尖挑出的竟是半截混沌神魔的触须！

“现在明白了吗？“裴惊鸿嘴角溢血，青莲纹爬满脖颈，“九大至宝都是活棺，你我皆是守墓人。”

远空突然传来编钟轰鸣，三十六架仙辇破云而来。琅琊王氏的吞天幡上，李无咎的生母正被炼化成幡灵。他怀中的石碑发出愉悦颤鸣，碑文更新提示：发现法家支脉“权术道“，是否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