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御卷(感谢简井彩萌Ayame大盟!)

仙鹤手?!

太平道一众大汉舌桥不下,没听说过道场还有这门武学。

不过瞧师兄斩杀疤脸贼的凌厉手段,这功夫名副其实!

张诚眼上浓眉因沉思绞成铁索,用手比划了两下,跟着摇了摇头。

他负责看管练功房,岂能不知功籍架上有本《仙鹤掌法》,这门武功他还练过数日。

师兄杀匡晖这恶贼时,所用招法与仙鹤掌法有些神似。

但...

那方才残碎灯火下像是只窥见一瞬的鹤影,那夺刃手法如抚平绸缎褶皱般轻盈,以及那突然袭来的致命一击!

这决计不能是《仙鹤掌法》。

与其相信化腐朽为神奇,他更容易接受道场另有一门真传。

“师兄。”

周奕听到晏秋的呼喊立时从愣神中醒转,将又疑又喜的心情暂且压住。

回头扫过一眼,来犯道场的这帮人全倒在地上。

“有没有活口?”

“没能留下,”窦魁传来粗犷的声音,“这群贼人凶悍异常,兵刃全朝要害砍杀,我们担心折损丝毫不敢留手。”

“那疤脸汉子刀法刁悍,若非师兄出手,真可能给他走脱了。”

又有人围上来道:“可真是见鬼,哪来这么一群不怕死的家伙,当真是梁王派来的人吗?”

“他自言是许玄彻门人,这许玄彻乃岳州旅帅,确实是巴陵那边来的。”

冯四朝周奕道:“师兄,会不会是祸水东引?”

“梁皇后人若有野心想招揽咱们太平道,最次也是先礼后兵,哪有一上来就打杀的道理。”

周奕微微点头。

他一早也这样认为,可对方临死前吐露却不似假话。

众人将死尸全部翻找一遍,只摸出些银钱。

武器上也不存在特殊标记。

倒是晏秋从那疤脸人身上找到一封信,这封信与匡晖夜袭夫子山无关,却证实了他的身份!

此信是雷世猛所写,正是他让匡晖前往雍丘曹府,与曹芮年做一桩药材生意,同时传达梁王的善意。

尽管信中没有提及,但也能猜到与起义谋反之事有关。

周奕拿着信,记起了这号人物。

梁皇后人萧铣称帝后,封雷世猛为秦王。

这家伙颇受萧铣重视,在巴陵的地位仅次于董景珍。

当然,虽都是秦王,雷世猛和北边那名秦王相比,那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看过这封信后,太平道一干人等满肚子疑惑。

匡晖竟真是萧铣的人!

听说这位梁皇后人颇有梁武帝遗风,这么一看,不像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人家梁武帝可是菩萨皇帝。

你萧铣这路子走野了吧。

木楼前一阵嘈杂,众说纷纭。

周奕想起匡晖自报家门的话“许玄彻门人...”。

他念叨一声也搞不清楚。

暂且搁置不提,吩咐众门人收拣尸首。

张诚带人去山门外寻了一遍,在松林中发现了焦挺与王实,二人喉骨断裂,已没了气息。

虽说都是江湖人,逢此世道,早惯经乱离,见过骸骨蔽野。

可瞧着两位同门尸首,忆起昨日还在一起碎石练功,一帮大汉们也兀自心酸。

起个土坡,将他们葬在后山。

好在道场一应物事齐全,晏秋摇着铃铛,夏姝烧去城隍牒文,好在冥府通关,念一段接引咒,送他们到仙界。

与二人关系最好的几位,洒了碗酒水。

走的突然,倒也体面。

众人忙活到下半夜才歇,至于贼人尸首,全丢去后边山崖,与那日下毒的浑元派弟子一样,投喂山林野兽去了。

周奕回到厢房,无心睡眠。

点亮灯烛,翻出角悟子师父留下的一应道门藏书。

想找一找与自身异状有关的解释,如无对证,心中总觉不妥。

经卷典籍可真不少。

比如东晋魏夫人传给杨羲的《大洞真经》,这可是被上清派奉为经典的秘卷,也不知师父从哪里得到的。

还有木道人所承的西汉全性览冥篇,战国文子的《九守》《符言》。

有些经卷颇为陈旧,上沾土灰。

周奕一度恶意揣测,也许师父曾是位发丘中郎将。

不过想到师父的本事,便只能归结到‘差生文具多’了。

近申时,周奕总算有所斩获。

他手握《太平御卷第十三部》,这不是太平道的本箓,而是来自晋时的鲍靓,也就是葛洪的老丈人。

此人师事左慈,传言其传道嵩山,藏经于胜观峰一石洞。

没想到,竟然在此见到。

周奕不再管他来历,只寻个应证。

此太平御卷承左慈炼丹术,故引述人之元精。

经卷说的云里雾里,周奕琢磨一番大致意思是“元精是返璞归真的钥匙”。

另有一则:元精藏之于肾,赖后天之养逐渐充盈而为元气之根,此即谓精化为气。

江湖上各大门派武功不同,但追根溯源,还是在精气神这人之三宝上。

周奕反复详观,心中若有所悟。

他手执经卷在房内踱步,运转心法,身法陡然变快!

此等速度,绝不是寻常能有的。

正常来说,真气在经络中周天循环,便可以逐渐壮大。

奇特之处便是周奕足少阴肾经中的脉气也能循环,因而搬动真气,导致真气循环速度快上数倍。

于是将真气从涌泉穴中扯出,又经然古穴爆发,冲击各大脉络,展现数倍于寻常的潜能!

这么一来发挥出的武力,自不是等闲能比。

不过忽然爆发后身体会发虚,他起初焦虑,这时有经卷对证便宽心许多。

仔细一想,榨干后变虚属实正常。

元精可赖后天之养,这便能不断炼精化气,本身就是一种周天循环。

也就意味着,二气合抱爆发功力,并不会折损根基。

感觉有点玄乎,但又像是完全懂了。

翌日,晏起。

周奕推开门时,日头已是高高的。

春风扑面,他深吸深吐。

只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在院中打一套仙鹤掌活动筋骨,昨夜与疤脸人厮杀后的疲倦感业已消退。

有了这一心二用的法门,他心中更为安稳。

匡晖与那些成名人物一点边都沾不上,厮杀起来却凶悍异常。

与这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许久的凶人论武斗狠,他只算是菜鸟。

不过与其一战,周奕也有所长进。

又掏出从匡晖身上摸出来的信,回想其恐吓威胁之语。

‘再过几日,你们一个个都要死在这山上...’

他拧紧眉头。

“这话要么是匡晖胡说,要么就是别有内情。”

“萧铣此刻暗中称王,就算犯大病让匡晖用这种方式‘招揽’太平教,他也绝不可能率人打上夫子山。”

周奕露出谨慎之色,收起信来快步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