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卖气球的苏崽崽

07年的大几万块短期内靠自己很难搞到。

如果随便找份兼职的话，累死累活也要干上十几个月，甚至更久。

另一方面，姜旬仔细想了一下，他好像没有家庭特别富裕的朋友，借钱这条路也行不通。

升学宴的随礼钱倒是可以和老妈商量商量。

但是得等到高考出分，他才有底气开那个口。

考虑到要尽可能购买更多的涂料，这个暑假也不能闲着。

幸好他是个学霸，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凭着这份高分简历，做家教老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知识就是金钱，在这份职业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且，他有做记者的经验，采访工作最重要的是耐心，不用担心沉不住气。

只要给的够多，就算小孩笨得像头猪，他也会夸小孩子太聪明不讨喜，笨点才可爱，招人稀罕。

另外，家教这个事他必须趁着假期去做，如果成了大学生，很可能会被对比压价。

原因无他，大学生，最廉价的劳动力。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至于渠道，姜旬高中的班主任齐振宏十几年的教龄，资源肯定丰富。

高中班主任一般都对班里排名前几的学生特殊关照。

而且姜旬的第一名含金量很高，几次模拟考都拉开第二名三十多分的差距。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干巴巴地讨要，该表示的还是要表示。

等到过几天高考成绩下来，姜旬打算去拜访一趟老齐，以报喜的幌子摸清他的喜好。

“儿子，暑假去考个驾照吧。”

秦女士盛了一碗米饭，又将几盘小菜朝姜旬推了推。

姜旬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好啊，我也早就想学车了。”

事实上，谁又知道他是个驾龄七八年的老司机呢？

秦女士点了下头：“不过要找个一口价的驾校，省得科目三还要给小费。”

某些教练会暗示学员塞红包，不包括在学费内，在这个时代是公开的秘密。

否则很可能油门踩烂了都拿不到驾照。

“对了，我爸还在医院里吗？”

秦芝华无奈摊手：“他可是个大忙人，这会儿估计在发牢骚呢。”

父亲姜政川是一名眼科副主任医师，在一家三甲医院工作，没有双休，除了做患者的病历档案，还要协助主任定期做总结报告。

秦芝华简单吃了几口，起身去擦拭厨房。

姜旬吃着饭，默默看着那道忙碌了一辈子的身影。

“妈。”

“怎么了？”

秦芝华侧过头来。

姜旬咧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发觉，好像有人一直都没有变老过。”

秦女士一手叉腰，指了指姜旬：“今天这小嘴儿咋这么甜，之前都没怎么夸过你老妈我。”

“昨晚睡了一觉，开窍了。”

秦女士撇了下嘴：“净说些胡话，睡觉要是能开窍，猪不得比人聪明多了？”

她突然感觉儿子好像哪里变了，但是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午饭过后，姜旬想先出去找家生意不太好的建筑材料厂，和老妈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家。

生意不好可以趁机索要到更多好处，只要涂料质量过得去就行。

虽然他兜里没有一张红票，但不妨碍提前布局。

07年的徐东大街相对来说还很繁华，后面就逐渐衰败了。

姜旬左右环顾，有很多贴在墙上的那种小广告。

当然，地上的小卡片也不少，配上穿着清凉的美女照片。

路边，一个穿着棕色小熊玩偶服的人抬起可爱的爪子，朝他挥了挥手。

“要买气球吗？六块一个，二十块三个。”

是个妹子的声音，声音非常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姜旬觉得奇怪，正常不是应该买多了打折吗？怎么还贵了几块。

“三个为什么要二十？”

女孩呆愣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过了几秒才说道：“那些古玩珍藏不都是一对更珍贵些吗？我只涨了两块而已。”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哪有这么比较的？姜旬一时间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怪不得她手里剩下这么多，能卖得出去就怪了。

沉默了许久，姜旬轻叹口气：“那我买一个吧，大热天往这一站也不容易。”

他斟酌了一下，挑了只粉色小猪气球，掏钱付给她。

他本人是不太喜欢的，但刘裕奇那个闷骚肯定宝贝得很。

女孩低头把钱捋整齐，揣到兜里，又轻轻拍了几下口袋。

姜旬瞄了一眼宽大的衣服口袋，上面用针线缝了几个小字：苏崽崽。

这应该是父母给起的小名，不然谁家女孩叫这名字？想想都肉麻。

而且，这妹子穿这么厚站街上卖气球，家里条件应该不甚人意。

并且脑子也不太灵光。

“你要不要吃块雪糕？”

姜旬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小卖部。

苏崽崽犹豫了下，低头看向手里的气球，随即摆了摆手：“不……不用，我不喜欢吃雪糕，尤其是草莓夹心味的。”

“那好吧。”

姜旬明显感觉到她的语气不自然，反而有点违心。

就像是一位互联网巨头嘴硬着说对钱不感兴趣一样。

姜旬看了玩偶熊一眼，然后跑去小卖部买了两块草莓味雪糕，把其中一块藏在口袋里。

再次回到她身边，他开始旁若无人地肆意享用。

“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草莓味的，但是尝了尝感觉还不错。”

这话刚一说完，姜旬发现有点不对劲，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受到她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姜旬见目的达成，拿出另一块雪糕，摇头轻叹：“刚才发现小卖部的雪糕打折，买一送一，可惜我不能吃太多，扔掉又怪可惜的。”

说到后面，他又刻意提高了音量。

苏崽崽犹豫着想要开口，片刻后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还是丢掉吧。”

姜旬故意晃了下雪糕，装模作样地打算离开。

棕色小熊终于忍耐不住，悄悄凑了过来：“我知道附近哪里有垃圾桶，要不要帮你扔掉？”

姜旬挑了下眉，心想这女孩怎么一会机灵一会笨的？

他没有揭穿，将雪糕递了过去：“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

苏崽崽有些心虚地接了过来，飞快揣到口袋里，朝左右看了看，仿佛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生怕被人逮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