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两侧,烛火烈烈腾跃,毫无保留地倾洒熠熠华光,将整个厅内照得通透明亮,四下角落皆纤毫毕现。
厅中桌椅,纹理细腻清晰,在烛光轻抚下泛出温润光泽。
墙壁之上,几幅水墨丹青悬挂,画中山水意境幽远。
柳沐雪端坐于左侧椅上,轻侧螓首,皓腕缓缓抬起,稳稳执起一旁案几上的茶杯,将茶杯送至鼻下,双眸轻阖,鼻翼微微翕动,细细嗅着袅袅升腾的茶香,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惬意悠然之色。
林默侧身而立,目光仿若被磁石牢牢吸引,凝注在门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庭院。
庭院里,树木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在朦胧夜色里隐约泛着冷硬之光。
此时,萧清婉从右侧椅上起身,莲步轻移,几步来到林默身旁。
微微仰头看向林默,素手轻抬,轻轻扯了扯林默的衣袖,轻声说道:
“林默哥,且去坐会儿,休憩一番吧。”声音轻柔温和。
林默转过头,看向萧清婉,深邃如幽潭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温柔,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无妨,我尚好。”
“林默,究竟还要候多久?”
柳沐雪将茶杯放回桌上,动作稍显急促,杯盏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来了。”林默目光一闪,开口说道。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只见林正风阔步迈入会客厅内。
进门后,他脚步猛地一顿,目光仿若夜空中锐利的鹰隼,迅速在厅内三人身上扫过。
心中暗自忖道:“与林默站在一处的女子,举止优雅大方,服饰与林默同属儒服之样,看来与他关系亲近;另一位女子看似随性洒脱,却隐隐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着实令人难以捉摸,先探秘其身份在做打算。”
想及此处,他脸上堆起笑意,向前迈了两步,开口道:
“默儿,你归来怎不提前通传一声?”
说着,摊开双手,声音里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实属匆忙,未有时间。”
林默神色平静,语气淡淡。
林正风见林默回应冷淡,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减,抱拳道:
“老夫是林家之主林正风,不知二位姑娘是?”
说罢,对着萧清婉和柳沐雪微微躬身,姿态谦逊有礼。
萧清婉闻言,赶忙上前一步,身姿优雅地福了一福,双手交叠在身前,她说道:
“家主安好,我是萧清婉,此番陪同林默哥一同探访而来。”
“原来是主家之人,未曾远迎,还望萧小姐莫要见怪。”
林正风微微欠身,态度谦逊有加。
“家主言重了,我等皆是晚辈,岂敢受此大礼。”
萧清婉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同时往后退了小半步,动作自然而得体。
林正风微笑着回应:
“萧姑娘来自主家,理应如此。”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柳沐雪,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柳沐雪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俏皮的笑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走到林默身边,伸手挽住林默的胳膊,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
说道:“我叫萧沐雪,是林默的娘子。”
说罢,看向林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神中满是促狭之意。
林默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未出声解释,神色平静,仿佛默认了柳沐雪的说法,深邃的眼眸,犹如平静的湖面,不见丝毫涟漪。
萧清婉则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粉嫩的下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默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柳沐雪定是又在出鬼点子了。”
林正风听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哈哈笑道:
“哈哈哈!好!好!”
“真是上天眷顾啊!赐下此等姻缘。”
一边笑,一边轻轻摇头,一副欣慰至极的样子。
“林家主过奖了,我与他本就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存在赐下的说法。”
柳沐雪落落大方地回应道,说话间,还轻轻摇了摇挽着林默胳膊的手,动作亲昵自然。
“多年未见,默儿也到了该寻成婚的年纪。本打算这几日便去主家接你回来,没想到今日你们已然归来,还带回了一位贤媳,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林正风笑着说道,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同时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挺直了腰杆,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心中却暗自疑惑:“这萧沐雪看起来不太像,反倒是这萧清婉,似乎与林默有过不少交集,可萧沐雪又为何那般言语?其中必有问题。”
就在这时,林天行与林震踏入会客厅内。
二人步伐整齐地走到林正风面前,整齐地抱拳行礼。
“父亲。”二人齐声说道。
林正风见状,伸手示意二人起身,说道:
“你二人来得正好,我来为你们引荐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萧清婉和柳沐雪面前,分别伸出手,动作优雅地介绍道,
“这位是主家的萧清婉姑娘,这位是萧沐雪姑娘,日后便是你们的弟媳了,哈哈哈。”
语气中带着喜悦,笑声爽朗,回荡在会客厅内。
二人听闻,相继朝萧清婉和柳沐雪抱拳行礼。
林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中暗自妒道:
“一个贱种,竟也能寻得这般姿色的女人,当真是浪费,老天真是瞎了眼。”
林天行礼貌地说道:
“在下林天行,旁边这位是我二弟林震。”
随后,他看向林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五弟,别来无恙?”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林默面色平静,双眸深邃如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开口。
听到林天行的问候,他微微抬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无恙。”
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旋即,林默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问道:
“不知母亲身在何处?”
声音低沉,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氛围。
此话一出,林家三人的脸色瞬间微变,林正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原本扬起的手也缓缓放下,悬在半空,而后又无力地垂落;林天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不自然;林震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会客厅内的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瞬间凝固,让人感到压抑窒息。
“默儿,月明她前年便已离逝了。”
林正风神色一黯,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眼中满是沉痛,缓缓低下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林默看着林正风那一脸悲伤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林正风见状,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解释:
“默儿……”
“不必说了,还望家主明日派人引我去祭拜母亲。”
林默打断林正风的话,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眼神中透着决绝。
萧清婉见气氛有些凝重,适时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林家主,天色已晚,可否先安排下住处,明日再行商议。”
声音轻柔,却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一边说,一边微微侧身,看了看林默,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也好,天行,去引他们往后房安置。”
林正风吩咐道,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同时摆了摆手。
“是,父亲。”
林天行领命,向林默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礼貌而恭敬。
林默、萧清婉和柳沐雪三人跟着林天行离去。
“父亲,此刻正是良机。她二人皆是萧家之人,若将她们献予柳家,以此表明忠心,说不定便能一举拿下萧家。”
林震见三人离去,急忙走到林正风身边,凑近他耳边,小声地进言,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还不到时候,这二人没那么简单。”
林正风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一边说一边摇头,那神情里透着谨慎与担忧。
“你其他三个兄弟,两个战死,一个半残,你和天行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语气中满是担忧,同时伸手拍了拍林震的肩膀。
“父亲放心,我定要让萧家血债血偿。”
林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握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去吧,还有,林默生母之死,绝不能让林默知晓。”
林正风叮嘱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紧紧盯着林震。
“是,父亲。”林震应道,随后退下。
林正风双手背在身后,在会客厅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落寞。
心中暗自思忖:“林默此时归来,身旁竟伴着两个萧家之人。若非萧家暗中遣来监视于我族,又作何解释?这二人十有八九身负任务,如此只能暗中留意,静候时机以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