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媒体刁难

旋转门缓缓闭合的刹那，徐悦感觉石宇的手掌骤然收紧。

他的体温透过丝绸衬衫传递过来，在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冷气里像块烧红的炭。

“别碰那些水渍。”石宇压低声音，皮鞋尖不着痕迹地将绛紫色布料踢进波斯地毯的流苏里。

礼宾生端着香槟塔经过时，他忽然揽住徐悦转向媒体区，动作流畅得仿佛本该如此。

闪光灯在五米外炸开。

徐悦认出挤在最前排的娱记——上个月刚在影视城追着她问“龙套演员日薪是否不够买粉底”的瘦高男人。

此刻他脖子上挂着《星娱乐》的工牌，领口却别着唐模特代言的蓝宝石胸针。

“徐小姐认为自己在《霓虹之下》的哭戏够资格竞争金海棠奖吗？”瘦高男人将录音笔戳到徐悦下颌十公分处，“听说您进组前特意去韩国做了面部神经阻断术？”

石宇的拇指在她腰后警告性地按了按。

徐悦盯着娱记西装第三颗纽扣——那里沾着星点粉底液，和唐模特常用的贵妇品牌色号完全一致。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剧组聚餐时，造型师抱怨唐模特的私人化妆师偷拿了三支遮瑕膏。

“面部神经阻断术的价格是哭戏片酬的二十倍。”徐悦露出标准的露齿笑，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偏头动作轻晃，“如果王记者有相关渠道，麻烦推荐给真正需要的同行。”

围观人群里响起零星笑声。

穿缪缪（Miu Miu）套装的胡主编放下香槟杯，镶钻甲片在采访本上敲出清脆的哒哒声。

徐悦记得这位时尚女魔头上周刚在微博点赞某新人设计师，而该设计师正是石宇公司上月签下的重点培养对象。

石宇突然抬手截住第二个问题。

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擦过徐悦锁骨，那是今早出门前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道具——为了堵住营销号关于“石少夜会嫩模”的谣言。

“《星娱乐》去年因虚假报道被行业协会警告过三次。”石宇的冷笑让空调温度骤降两度，徐悦听见肖老板在人群后方吞咽口水的声音，“需要我提醒各位《金海棠奖媒体准入条例》第七条吗？”

瘦高男人后退时撞翻了LED补光灯。

徐悦注意到他裤管沾着浅紫色亮片，这种装饰只会出现在唐模特今晚走红毯时穿的华伦天奴（Valentino）高级定制服装上。

她假装整理裙摆，用鞋跟碾碎一片从对方口袋掉落的薰衣草香氛纸——唐模特休息室专属的定制香味。

“徐小姐对潜规则上位怎么看？”斜刺里冲出来的女记者戴着狐狸脸口罩，袖口露出半截玫瑰纹身。

徐悦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上个月在停车场拿激光笔照她眼睛的私生饭。

石宇的喉结在领口下滚动，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徐悦抢先按住他手腕内侧的脉搏，那里有她今早用口红画的卡通笑脸。

她能清晰感应到对方皮肤下奔涌的怒意，像被锁在保险柜里的岩浆。

“您这个问题让我想起《霓虹之下》的台词。”徐悦微微倾身，让胡主编能看清她锁骨上尚未消退的吊威亚淤青，“女主说‘真正的好戏不在镜头里，在……’”她故意停顿，满意地看到肖老板推开人群挤到前排。

胡主编的钻石甲片停止敲击。

徐悦知道这位女魔头最讨厌演员背错台词，而此刻她手机里正躺着《霓虹》编剧发来的确认信息——三天前她用读心术听到对方在洗手间哼这段旋律时，特意让助理背熟了相关场次。

当肖老板油腻的手指即将搭上徐悦肩头时，石宇突然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唐模特经纪人与《星娱乐》主编的转账记录，背景里露出半瓶褪黑素——徐悦三天前拜访心理医生时，在对方候诊室见过同款药瓶。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散开。

徐悦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仿佛有人将冰锥顺着老陈工牌上的霜花捅进脑髓。

她踉跄着扶住采访台，余光瞥见石宇的西服后摆沾着六道水渍，排列方式与大厅地毯上的诡异图案完全吻合。

“我手机里存着各位近三个月的信用卡账单。”石宇的声音像浸过液氮，徐悦听见至少三个记者同时关闭了录音设备，“需要我帮大家回忆下奢侈品专柜的监控覆盖时长吗？”

徐悦的指尖触到采访台边缘的黏稠液体。

借着调整麦克风的角度，她迅速抹了些许在掌心——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的胶状物，与旋转门边捡到的布料残留如出一辙。

后颈寒毛竖起的刹那，她听见百米外消防通道传来木偶关节错位的咔嗒声。

闪光灯在徐悦眼前炸开细小的光斑。

她扶住采访台的手指微微发白，耳膜鼓动着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木地板缝隙里渗出的薰衣草香突然变得刺鼻，像是有人往她太阳穴里塞了团浸透香精的棉花。

“徐小姐是否承认与李导的绯闻？”戴着玫瑰纹身的女记者突然提高声调，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腕间新款卡地亚手镯——徐悦记得三天前在珠宝店读到的店员心声：唐小姐定了十只同款当季新品。

后槽牙咬碎的薄荷糖在舌尖炸开清凉，徐悦垂眸扫过女记者胸前的媒体证。

当她凝视对方瞳孔时，视网膜上突然浮现金色波纹，如同被石子惊扰的湖面。

「只要她承认就放出停车场照片」

「休息室监控录像已经剪辑完毕」

「姓肖的答应给唐唐姐的珠宝代言...」

破碎的心声裹挟着记忆碎片撞进徐悦的太阳穴。

她看见唐模特在化妆间往她礼服暗袋塞微型录音器，看见肖老板肥厚的手掌擦过女记者后背，看见消防通道阴影里蹲守的狗仔队举着长焦镜头。

石宇的袖扣硌在她掌心，金属棱角刺破皮肤的温度让她清醒。

徐悦突然对着女记者的珍珠耳钉轻笑：“您这季的卡地亚新品真漂亮，不过当季限量款要小心保养。”她意有所指地瞥向对方腕表，“听说磁扣系统容易受强光影响？”

女记者本能地捂住手腕。

徐悦趁机转向胡主编：“就像《时尚》三月刊说的，真正的艺术品经得起任何镜头考验。”她特意加重“三月刊”的发音——那期封面正是胡主编力排众议启用的新人摄影师。

镶钻甲片敲击手机壳的声音戛然而止。

胡主编用评估奢侈品的眼神扫过徐悦的锁骨线条，忽然转头对助理吩咐：“把春季专题的备选名单拿来。”

肖老板挤出人群时带翻了香槟塔。

徐悦闻到扑面而来的檀香混着雪茄味，看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黑卡金边——和三天前塞进她剧本里的房卡是同一家酒店的VIP卡。

石宇突然横跨半步，用肩膀巧妙隔开那片令人作呕的阴影。

“各位的问题让我想起表演课上的情景训练。”徐悦指尖轻点太阳穴，借着这个动作擦掉冷汗，“老师常说，当对手戏演员忘词时......”她故意拖长尾音，满意地看到瘦高娱记的录音笔指示灯突然熄灭。

石宇适时亮出手机屏幕。

徐悦不用看也知道是唐模特经纪人的聊天记录——今早她用读心术听到小助理在茶水间哭诉被威胁时，就让石宇查了对方三个社交账号的登录IP。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徐悦的视网膜突然闪过雪花状噪点。

她踉跄着扶住采访台，指甲在胡桃木桌面刮出细小白痕。

后腰撞上石宇臂弯的瞬间，她听见男人胸腔里震动的冷笑：“需要我帮各位计算诽谤罪的量刑标准吗？”

唐模特的高跟鞋声在二十米外骤然停顿。

徐悦强忍着头颅即将炸裂的剧痛，精准捕捉到那声被地毯吞没的咒骂。

她对着消防通道的反光玻璃扬起下巴：“听说华伦天奴明年要推中国限定系列？”这个角度刚好能让唐模特看见自己锁骨上未消的淤青——那是在剧组替对方完成危险镜头时留下的。

胡主编突然举起香槟杯：“徐小姐对时尚的敏锐度令人惊喜。”她镶着碎钻的眼线在灯光下闪了闪，“下周的慈善晚宴缺个开场嘉宾。”

肖老板的呼吸陡然粗重。

徐悦感觉到石宇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垂在身侧的手正以特定频率轻敲西装裤缝——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当她第三次用鞋跟碾碎地上的薰衣草香片时，发现肖老板的鳄鱼皮鞋尖正对着酒店电梯方向。

安保人员清场时，徐悦的视野已经蒙上灰白雾气。

她数着波斯地毯上六边形花纹向前挪动，直到石宇的体温从背后包裹过来。

电梯镜面映出她惨白的脸色，以及肖老板在人群后方比划的“8”字手势。

“做得很好。”石宇的称赞混着镇痛药片的苦味递到唇边。

徐悦就着他掌心的温度吞下药片，舌尖尝到残留的薄荷须后水味道——这是他们今早在保姆车里的秘密。

庆功宴的香槟气泡尚未消散，徐悦已经蜷缩在休息室沙发里。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织出菱形光网，她数着第二十一道纹路时，手机屏幕在茶几上震动着亮起。

未知号码的短信带着香氛纸特有的压花纹路：「徐小姐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佩，不知是否有幸单独探讨新剧投资？」

徐悦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忽然瞥见发信时间显示23:08——与肖老板比划的手势数字完全吻合。

窗外的霓虹灯牌在此时变换颜色，猩红的光斑掠过手机屏保照片，那是今早石宇给她戴戒指时抓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