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珠峰北坡,陆沉舟的登山镐第三次凿进冰层时,忽然传来空洞的回响。他抹去护目镜上的冰渣,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冰层下竟露出半截青铜兽首,獠牙间衔着的玉环正在幽蓝月光下泛着冷光。
“西周墓葬...真的存在...“他的呼吸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凝成白雾,学术论文里那些关于昆仑墟的猜想此刻正在冰刃般的山风中变得真实可触。耳机里传来导师激动的喊叫,但电流杂音突然暴涨,腕表上的辐射值瞬间突破了500μSv/h。
青铜兽首突然转动了九十度,冰层轰然塌陷。陆沉舟在失重中坠落,后背着地的瞬间,鼻腔里涌进浓重的铜锈味。手电筒滚落在积满尘埃的地面,光束扫过墓室墙壁时,那些朱砂绘制的星轨图竟开始流动,二十八宿如同被惊醒的银色蝌蚪,在壁画间游弋重组。
“子午卯酉...这是活的星象图!“他忘记疼痛,颤抖着举起相机。取景框里,北斗七星的玉衡位突然迸发强光,整面墙的星轨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疯狂涌向中央的青铜棺椁。
棺盖上饕餮纹的双眼正在融化,露出内部精密如钟表机芯的齿轮结构。陆沉舟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电流般的震颤。当他的血珠渗入纹路沟壑时,棺椁内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一枚残缺的青铜佩缓缓升起,表面蚀刻的云雷纹竟与现代电路板惊人相似。
“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反应!“导师的尖叫从摔碎的耳机里传来,但已经太迟了。玉佩在陆沉舟掌心碎裂的刹那,整个昆仑山脉的地磁场发生偏转,北纬35度的晨昏线突然亮起七道光柱,如同天神的缝衣针穿透大气层。
当陆沉舟在空间乱流中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皮肤上粘稠的腥甜。他睁开眼,看见十步外的溪水泛着诡异的翡翠色,水面漂浮着半张泡胀的人脸——那张脸穿着和他同款的冲锋衣。
“张师兄?!“他踉跄着后退,靴底却踩碎了某种脆物。低头看去,森森白骨铺满整片河滩,每根骨头上都刻满暗红色符咒。更远处,三具挂着碎肉的骷髅正在溪边汲水,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火焰,骨爪握着锈迹斑斑的青铜剑。
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考古学家的本能让他注意到骷髅剑柄上的玄鸟纹——这分明是商周时期中原诸侯的图腾,此刻却出现在这个违背物理定律的世界。他屏住呼吸摸向腰间工具包,却发现多用军刀正在发烫,塑料握柄已经熔化成胶状物。
“找到你了。“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回响。陆沉舟转身时,看见五丈外的黑袍人袖口涌出墨绿色火焰,那些火焰在空中凝结成三具骷髅头,下颌骨开合间喷出腥臭的浓烟。
黑袍人抬手,绿焰骷髅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扑来。陆沉舟本能地翻滚躲避,左肩仍被擦过的绿焰燎到,冲锋衣瞬间碳化成灰,皮肤上浮现出蛛网状的紫色纹路。他强忍灼痛抓起背包里的镁棒,在骷髅头二次扑来时猛地擦出火花。
“轰!“镁粉在绿焰中爆燃,刺目的白光让骷髅头暂时溃散。陆沉舟趁机冲向溪畔的密林,耳边尽是骨骼碰撞的咔嗒声。他注意到那些骷髅士兵的动作突然停滞,仿佛被某种无形屏障阻挡——溪水中漂浮的碎骨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
“星陨印...“他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胸口的青铜印记,那枚残缺的纹路正与溪水中的碎骨产生共鸣。当指尖触及印记时,大量信息突然涌入脑海:蚀骨藤、赤炎朱果、三十六隐脉...这些陌生的词汇竟自动与他掌握的植物学知识产生关联。
追兵将至的压迫感中,陆沉舟突然瞥见岩缝中探出的血红藤蔓。那藤蔓表面布满倒刺,却诡异地缠绕着一株通体赤红的灵芝状植物。记忆中的《神农本草经》段落自动浮现:“蚀骨藤,其汁腐金,唯赤炎朱果可解...“
“生物拮抗!“他福至心灵,用军刀削下朱果根茎渗出的琥珀色树脂涂抹全身。当绿焰骷髅再度扑来时,他竟主动冲向那片剧毒藤蔓。黑袍人见状冷笑,指诀变换间绿焰暴涨三倍,却在触及藤蔓的瞬间被赤红雾气中和。
趁毒雾弥漫,陆沉舟嚼碎朱果咽下。灼热的汁液涌入胃袋时,他感觉全身血管变成了熔岩河道。星陨印突然发烫,在他视界中投射出淡蓝色界面——那是蚀骨藤毒素的分子结构图,正在被朱果有效成分逐层分解。
“膻中穴...太渊穴...“他跟随星陨印的指引,用考古探针刺激特定穴位。当第十二根银针没入气海穴时,体内奔涌的热流突然坍缩成旋涡,某种超越物理认知的能量在丹田处凝结。
岩洞外传来黑袍人的怒吼,整座山崖开始震颤。陆沉舟却沉浸在全新的感知中:他能“看“见洞外三百米处正在结阵的十二名灰袍修士,能“听“到地底三十丈下灵脉的呜咽,甚至能“尝“到空气中不同属性的灵气味道。
当第一道剑光劈开洞口的毒藤时,陆沉舟掌心的汗水正在电解成氢氧离子。他按照星陨印解析出的能量图谱,将丹田气旋反向旋转——这是违背所有修真常识的找死行为,却符合麦克斯韦电磁理论中磁场反转的数学模型。
“砰!“反旋的气流在掌心炸开,竟然形成了小型电磁脉冲。灰袍修士们的飞剑突然失控,在洞内疯狂碰撞出湛蓝火花。陆沉舟趁机扑向岩洞深处的裂缝,那里有星陨印标注的逃生路线——条被遗忘的灵脉暗河,河底沉着半块刻有云雷纹的青铜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