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此授业

令狐冲摇头道:“师兄说得轻巧,就算创出一门寻常剑法,于我而言,已是勉为其难,可要论及超越紫霞神功,只怕给我三百年也没这等能耐了,师兄也讲过,紫霞神功乃是千锤百炼、呕心沥血而成的绝世功法。”

殷容淡笑道:“看来,你尚不知思过崖上剑法的妙处,走,随我去开开眼界。”身形一展,飞鸟掠空一般,朝着思过崖方向飘然而去。

令狐冲没敢耽搁,提气紧随其后,待登上山顶,只觉视野豁然开朗,遥观大雁南飞,云海漫山,似乎天际可见。

二人到了崖内,令狐冲目光一滞,瞥见一处崖口,脱口而出:“这儿还有一条通道。”

殷容略一颔首,道:“里面乌漆麻黑的,你去点个火把来。”矮身钻进那漆黑如墨的洞中。

令狐冲赶忙寻来火把点燃,举着火把踏入洞内,他一边徐徐前行,一边左顾右盼,跟在殷容身后走着,不多久,便瞧见洞壁所刻剑法,旋即便堕入这剑道的深渊……

没过几天,令狐冲就已后悔上崖学剑。

貌似菩萨的殷容,简直是一个恶魔!

口口声声说是学剑,可是学剑学剑,学的是哪门子剑?

到底是学剑一事紧要,还是折磨他来得重要?

当真是不分轻重到了极点!

但凡自己使出的剑招稍有差错,哪怕只是毫厘之差,那皮肉之苦便会接踵而至。

起初,殷容的惩戒不过是用剑尖挑破他的衣角,擦破些许皮肉,流点血罢了。

令狐冲生性豁达洒脱,向来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小惩大诫,一笑便抛诸脑后。

然而时日一久,殷容就像被恶鬼附身一般,性情陡然巨变,那副皮囊依旧是温润和善,散发着真善美的光辉,可内里的灵魂却已彻底堕落,凶神恶煞的狰狞之态,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不知哪里惹出得一身疯病,此人明明生得眉清目秀,却板着脸,神色严厉,冷冷骂一句:“蠢货!”手腕一抖,寒光一闪,长剑直直刺中令狐冲的左腿。

令狐冲吃痛,身形一晃,还未站稳,那人又骂一句:“愚不可及!”话音未落,第二剑已狠狠扎进他的右腿。

紧接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辱骂汹涌而出:“蠢笨之极,无能之辈,愚钝透顶,岳家忠奴,痴情孬汉,酒鬼,二货,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又一边无情施虐,害的令狐冲终日伤痛难忍。

足足折磨了半月,肉体和精神饱受蹂躏和践踏。

令狐冲已将思过崖所有剑法背的滚瓜烂熟,使起来还又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朦胧视线中,一双黑靴映入眼帘。

令狐冲心下一惊,知是殷容趋近,忙喝道:“你不要过来啊!”由于过度紧张与气愤,他脸部肌肉微微颤动,怒目圆睁,装作唬人的样子。

殷容微感诧异,随即停住脚步,保持距离瞅了他一眼。

令狐冲长舒一口气,颓然坐于地上,心有余悸,冷汗早已湿透后背,忙不迭道:“思过崖剑法,我已尽数学成了。”

“哦。”殷容略一颔首,淡声道:“我还有一门绝技,胜过此间的剑法百倍,名叫独孤九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修炼这门剑术,学成之后,咱们再下山。”

【仇恨值骤增,一百又三十八点】

令狐冲强记之下,将那独孤九剑口诀熟背于心。

殷容复又详述其中破剑、破刀、破鞭、破枪、破索、破掌、破箭、破气等诸般变化,口传身授,剖析入微。

令狐冲只觉心旷神怡,便如一个乡下少年忽地置身于皇宫内院,目之所接,耳之所闻,莫不新奇万端,而又莫不华丽辉煌。

而在这期间,殷容没有停止对令狐冲的口头辱骂,还对他狠狠地拳打脚踢。

他一边打,还一边唱。

他唱的是:“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个活王八!”

“我用尽全力将你打,打得你手脚也开花!”

令狐冲何等人物,岂肯受此奇耻大辱?

当即铮铮铁骨,以死相逼,破口大骂:“殷容,你真是一头人面兽心的恶魔,我令狐冲宁死,也不会跟你学那什么狗屁不是的五六七八剑法!”

殷容闻言,毫无半分犹豫,猛地伸出如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扼住令狐冲的喉咙。

令狐冲呼吸一窒,脸颊涨红。

紧接着,殷容另一只手拿起利刃,在他胸膛周遭缓缓划过,所经之处,血珠渗出。

令狐冲能屈能伸之下,也就只得继续学习了。

诚然,学剑归学剑,殴打归殴打。

不能说令狐冲学的好便不打了,否则的话仇恨值会有下降的风险。

令狐冲此人并非小肚鸡肠的人,相反他开朗大方,很不记仇,这是金书主角的风格——一个个圣父再世。

一旦殷容看到仇恨值下降,便会非常伤心,然后伤心化为愤怒,怒火再次吞噬了他仅存那一丁点的假慈悲,于是他下手便更加狠辣无情了。

【仇恨值渐长,一加一,一又加一,一复又加一,一还是加一,一不停地加一,一不息不止地加一,加加加加加加……加一个星火燎原,再加就奔腾汹涌,一汹涌泛滥成灾,竟好似无穷无尽!】

每一个不曾增加仇恨值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个活王八!”

殷容又在唱这一句。

王八者,通常指的是被配偶背叛的可怜之人。

原著当中,林平之后发先至,夺令狐冲所爱之人,令狐冲便既当过一回活王八,殷容今日唱此一句,其寓意不言而喻。

夺妻之恨,仇恨值必然大大的有。

嘿嘿!

诚然,不过提一嘴而已,殷某人的品味尚没那般差劲,除非仇恨值到了一种难以突破的屏障期,那么他的品味或不得已才能稍降几分。

这年冬天。

苍穹之下,雪花纷扬洒落,于是大地素裹银妆,在阳光下闪烁,也极为亮眼,当真是一派绝妙景致。

唯有一点令人不适,那就是冷,出奇的冷。

那风雪割刮人的肌肤,此刻的这种冷,已不能叫冷了,而是疼,剧疼。

疼的直教某人恨不能死在冬天,然后夏天再复活,去拥抱太阳。

伤痕累累的令狐冲打着寒噤,捂着冻僵的双手,抱着缩着冻僵的身子,身上缠满了白布绷带。

世人皆言内力可御严寒,但他年仅十八,内力也不过三流,御寒着实有限,其实他也穿着厚厚的棉布鞋,但沦落如此地步,已跟光脚踏冰无甚区别。

唉,主要是身受重伤,否则他也没这么怕冷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