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谈芸娘的赎身事宜。”
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鸨子嘴巴一张一合，愣了半天，笑说：“十三公子说笑了，芸娘可是我们翠风楼头牌，还指望着她赚钱呢，您这话……嘿嘿。”
世上没有做不成的事，只要价格适合。
他没管老鸨子，问芸娘：“芸娘，本公子为你赎身，助你脱离苦海，你可愿意？”
几人看向芸娘。
芸娘手指抓着琵琶，眼中全是哀伤，说道：“抱歉公子，芸娘不愿赎身。”
“啊？”
樊婴和老鸨子再次震惊。
青楼歌馆都是风尘之地，男人的销金库，女人的磨骨场，怎会有人不愿意离开？
只有周方知道，她是在等情郎庞信，要是现在被人买回家去，后面庞信想再替她赎身，只会难上加难。
也算痴情。
老鸨子甩着手帕笑道：“公子您看，芸娘自个不愿意啊，有道是郎有情、妾无意，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您说是吧。”
周方起身叹息，“哎，可惜可惜，本公子不过受人之托罢了，你既然不愿意，当我没来过，告辞。”
周方作势要走，芸娘急了。
“公子留步，您说是受人之托为我赎身，敢问那人是谁？”
周方负手，“我只能告诉你他姓庞。”
“庞郎！”
樊婴瞪大眼睛：哪个庞郎？姓庞的执戟郎？是庞兄弟？
芸娘眼中冒出泪花，“他怎么了，为什么不亲自来，难道他……他出事了！”
还能咋的，因为没钱！
“赎身之后，我自带你去见他，你只说愿不愿意？”
芸娘思虑再三，心中对庞信出事的想法越来越重。
瞧着周方样貌端正，举止得体，想来不是奸诈之辈，遂回道：“奴婢……愿意。”
“好！”
周方坐回座位，“贵楼，开个价吧。”
“这！”
老鸨子叹气，随后眼色一冷，“公子啊，为了培养芸娘，我们翠风楼可是花了大价钱，您要赎身，我拦不住，可也要按照规矩来，您说呢？”
周方喝口茶水，“只管开价，我堂堂燕王府十三公子，还能少你钱？”
“公子敞亮～”
老鸨子坐在一旁。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
“哦，八万钱？”
“是八十万钱！”
“什么，八十万？”
“正是，这可是头牌～”
樊婴：“天啊，八十万钱，够我花两辈子了。”
老鸨子念道：“咱们翠风楼可是燕国地界的第一号楼，芸娘可是楼里的新晋头牌，卖艺不卖身的主……这价钱还说低了呢，这不是看在您是王府公子的面子上，算卖个人情嘛～”
庞信是卦象认定的天生帅才，经过自己检验，确实有才干。
周方手指叩着椅把，心想道：古人有千金买马骨，自己八十万钱买忠心，也很划算。
如今，自己的身价黄金十万两不止，八十万钱，不过区区八十两黄金而已。
“好！”
周方拍案：“八十就八十，芸娘我赎了！”
老鸨子没想到周方答应的这么痛快，怀疑自己要价要低了。
可哪有自己反悔的份儿，只能含泪答应。
老鸨子长叹道：“哎，也就是咱们燕国不是中原腹地，像芸娘这种美人，要搁在中原京城地带，少说也得一二百万赎身钱，算公子捡了个大便宜喽～”
芸娘喜极而泣，跪拜道：“谢公子大恩大德，芸娘没齿难忘！”
随后的事情很简单，付款，交还芸娘卖身契，再一起离开翠风楼。
路上，芸娘心里不安。
问道：“公子，咱们不是去王府？怎么去府衙？”
樊婴安慰道：“庞信大哥正在府衙担任郡司马一职，现在可是个官。”
芸娘欢喜：“真的！”
“当然是真，这都是我家公子提拔的！”
“公子如此大恩，芸娘替庞郎谢过！”
“好说。”
回到府衙，陆陆续续有官差押解嫌疑犯回来审问。
恰好遇见庞信。
庞信一眼看到朝思暮想的芸娘，一时不敢相信。
“芸娘？是芸娘！”
“庞郎！”
两人相拥而泣。
她在庞信怀里说着这些年的艰辛，庞信心疼不已。
等她擦干眼泪，说到周方花了八十万钱，替自己赎身。
庞信当场拉着芸娘跪下：“公子于我二人有再造之恩，庞信无以为报，此生愿意为公子效死！以报大恩！”
说罢，两人当场磕响头。
周方坦然受之。
随后扶起二人，说：“今后你二人当一心一意，夫唱妇随，往后都是好日子。”
庞信泪崩：“公子～”
周方贴心说：“今日你先不用办差了，回去安顿心上人，明日再来报道。”
“多谢公子体谅！”
见两人携手而去，周方感慨万千，谁年轻时候没个白月光呢。
都尉丞孙岸满头大汗走过来，手捧着案卷，道：“启禀都尉，按照您的批示，今日至正午时分，在我等齐心协力下，共抓获罪案嫌疑人一十有二，拟改判冤假错案八起，请都尉过目。”
周方大致浏览，确是按照自己批示行动，在有的放矢下，运用一定刑罚，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很好！这只是开始，尔等当尽心竭力，维护好本郡律法正道。”
“下官遵命！”
周方勾勾手，樊婴捧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钱。
“这些银钱，是今日诸位尽力办案的赏赐，从今往后，凡府中忠于职守者，本公子有赏，尸位素餐者，必罚！”
孙岸等官吏为之一震，齐齐拱手行礼：“卑职遵命！”
“发钱！”
“哎呦～多谢公子赏赐！”
“公子万福！”
“多谢公子！”
……
樊婴将银钱发放众人，一个个喜笑颜开，向周方道谢。
一天的辛劳烟消云散不说，而且还感觉干劲十足，第一次有种上班其实也很美好的错觉。
……
庞信的屋子里。
庞信和芸娘紧紧抱在一起，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芸娘忽然问道：“庞郎，十三公子到底是位怎样的人？愿意花八十万钱为我赎身，却并非为我，那到底是……”
庞信揉捏着她的手，回想起自从遇见周方以来，自己仿佛平步青云。
财富、官职，甚至心爱的女人，全都有了，他隐隐有个设想。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十三公子，是看中了我的才干，为你赎身，是想收服我的忠心。”
芸娘抬头望着庞信，眉眼带笑：“那你怎么想的？你自幼认为有旷世奇才，若不是因为我，你恐怕早就前往京城谋职了吧？”
庞信眼睛盯着门外天空，说道：“十三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观公子亦非池中之物，来日必定化龙……我想，我愿意追随于他。”
芸娘捧着庞信的脸，笑道：“士为知己者死，芸娘懂，只是莫要抛下芸娘呀～”
“说甚傻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