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个时候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缝隙，艰难地挤入屋内，在地板上洒下几缕斑驳的光影。顾允礼猛然惊醒，大脑尚有片刻的迟滞，意识却已驱使他伸手去摸索手机。当看到屏幕上那刺目的“九点多”字样时，他的眼神瞬间聚焦，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大。

不行，他得快去给他老妈买早餐，他老妈二十年前就有胃痛的毛病，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忙得很，时常餐无定数。只要她不吃早餐，就容易胃疼。

顾允礼连忙起身来，手机又突然不适时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突兀又刺耳。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那上面不停闪烁跳跃的消息提示，仿佛是一个个催命符，让他内心的烦躁如同被搅动的沸水，一股脑地往上涌。

心情好像喷涌的火山，暴躁因子在身体里开始乱窜，顾允礼“啧”了一声，但还是咬着牙，努力调动仅存的那点理智打开门准备先去买早餐。

一开门，香喷喷的食物味道涌入鼻尖，心中那火山突然就熄灭了，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只见那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餐，金黄酥脆的油条整齐地码放在盘中，旁边是热气腾腾的豆浆，白胖胖的包子褶子细密均匀，还有切成小块的新鲜水果.......

而秦若天就坐在餐桌不远处的椅子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正悠闲地刷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滑动着。听到开门声，她迅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快来吃早餐，小礼！”

此刻，如同春日暖阳驱散阴霾，顾允礼原本烦躁无温的心渐渐回暖。一切仿佛一场梦幻的定格，顾允礼蓦然湿了眼眶，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幻想过多少遍，直到这一幕真的变成了现实发生在他的面前。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双脚机械地向前挪动了几步，后又顿住脚步无措地挠了挠头：“我....我先去洗漱。”他转身朝着卫生间而去，却没有看到秦若天那同样红了的眼眶。

等顾允礼回来坐在餐桌旁时，两人的神色都恢复了正常。顾允礼拿起几个包子就开吃，想了想有些好笑地：“您又点的外卖？”

秦若天忍俊不禁，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打趣：“经过昨天那一遭，我实在是不敢随意做饭了，还是点外卖稳妥。”说着，她还故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仿佛仍心有余悸。

顾允礼一本正经地来了句：“人无完人。”

秦若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顾允礼一眼，勾唇：“行，那就当你安慰我了。”

母子俩就这么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温馨的家常话交织着偶尔的笑声，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暖融融的气息，气氛好得让人沉醉。

然而，就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之中，突兀响起的一通电话铃声瞬间打破了这片美好，原本舒缓的氛围瞬间紧绷起来。二人同时敛眉，迅速且精准地落到顾允礼放在桌侧的手机上。

此时，那部静静躺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备注赫然写着：“烦人”两个字。看到这备注的瞬间，顾允礼心底一直强压着的暴躁情绪，犹如沉睡后被惊醒的猛兽，突如其来地疯狂反扑。

他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厌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迅速伸手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后的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他下意识地又拿了几个包子，全然没了刚才的享受，狠狠地咬着。

谁能料到，那电话像是和他较上了劲，执着得近乎恼人，刚被挂断，立马又不屈不挠地打了过来。紧接着，叮咚叮咚，手机屏幕疯狂闪烁，信息提示音此起彼伏，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不断刷屏。

顾允礼的手指慢慢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隐隐透着青色。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眼神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此刻的他，真真切切地很想把这手机狠狠摔碎。但就在手掌即将扬起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了对面的秦若天，动作猛地一顿。

那只扬起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半空，原本满心满眼的暴躁，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滤网筛过，瞬间褪去了几分热度。他不想，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让秦若天看到这样被情绪完全操控、近乎失控的自己。

如果被她讨厌了.....她就会再次离开的吧，就会又一次不要他的吧。

最终顾允礼还是伸手把手机关机，随着屏幕的骤然熄灭，世界仿若一瞬间重回宁静，唯有心中烦躁还滚动在心头。霎时，一只手从对面伸了过来，仿若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慢慢将他心中的褶皱抚平。

秦若天又像初次重逢那般，慢慢帮顾允礼将那紧握的拳头松开，将掌心摊开。接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允礼：“小礼，看着我。”

听此，顾允礼原本垂下的眸慢慢掀起，迟疑片刻还是望向了秦若天。只是眼神略有闪躲，不肯直视。现在的他，一定很像个怪物，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秦若天没有再说什么，她握紧了顾允礼的手，温柔地轻笑着：

“小礼，还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小胖来找你打架那件事吗？”

“那个时候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突如其来的两个问题让顾允礼有些怔愣，片刻脑中骤然划过零散的片段。

......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一脸稚气的懵懂小不点。突然有一天，邻居家那个比他大上几岁，身形活像小山丘似的小胖同学，迈着大步“咚咚咚”地跑了过来，径直冲到他家门口，叽里呱啦一大堆让他出来单挑。

他有些害怕，也有些气急，妈妈知道他跟别人打架会不会生气啊，但是不把这个小胖子打趴下他真的很不爽。

就在他内心纠结万分，攥紧小拳头，额头上都冒出细密汗珠的时候，就见他老妈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轻轻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拢在嘴边，凑到他的耳朵旁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