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厚重的橡木城门，眼前是一条宽阔的主街，足够三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是整齐的两层砖木建筑，各种店铺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巡逻的卫兵列队经过。
莉莉安从腰间解下一枚翠绿色的玉牌，随手抛给塔里安：
“拿着这个去大崇钱庄，就说从莉莉安·康沃的账上支取。”她狡黠地眨眨眼，“记得给我留点零花钱。”
塔里安稳稳接住玉牌，粗粝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精致的康沃家徽：
“五百金币够不够？”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声音却依旧低沉。
修克立刻凑上来，眼睛发亮：
“五百？！天呐，那我们都可以招募一支军队了。”
唐风冷哼一声打断他：
“先把装备补齐。”他瞥了眼塔里安破旧的皮甲，“尤其是某些人的护具。”
莉莉安拉起莱尼斯的手腕：
“走吧，我带你去见老张头。”她朝其他人挥挥手，“晚点我们去酒馆集合！”
转过两条街巷，喧闹的市集声渐渐远去。
东城区的建筑明显老旧许多，青石板路缝隙间长着顽强的野草。
“老张头脾气有点怪，”莉莉安边走边解释，“但他年轻时可是在王都的皇家图书馆当过差。”
莱尼斯注意到路边的房屋越来越稀疏，最后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孤零零地立着一间低矮的砖房。
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万晓春”三个字。
莉莉安刚要敲门，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昏暗的屋内传来沙哑的声音：
“小丫头带了个有意思的客人啊……”
莱尼斯突然感到体内的力量微微颤动。
他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银剑，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轻笑：
“别紧张，孩子。老张头这儿不收猎魔人的钱。”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摇曳。老张头佝偻着背，从一堆泛黄的书籍后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小丫头，”老张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这猎魔人哪找来的？”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莱尼斯，
“他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啊。”
莉莉安拉着莱尼斯往前一步：
“我们在蓝特镇附近遇见他的。”
她解释道
老张头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莱尼斯转了一圈，鼻子不停地抽动。突然，他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莱尼斯的胸口，“你这里，藏着一头饿狼啊。”
莱尼斯心头一震：
“您能看出什么？”
老张头坐回他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从桌上摸出一个铜制烟斗：
“会吞噬魔气的魔物我倒是知道几个，”他深深吸了口烟，“但会吞噬魔气的猎魔人……”他摇摇头，“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莉莉安急切地追问：“那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张头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昏暗的房间里缭绕：
“玄乎，太玄乎了。”他敲了敲烟斗，“孩子，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同一个梦？”
莱尼斯瞳孔微缩：
“您怎么知道？”
“梦里是不是有个人在叫你？”老张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莱尼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莉莉安惊讶地看着他：
“莱尼斯，你从没说过这个……”
老张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
“失忆的人很容易通过梦境回想，这是本能，何况是猎魔人，长时间与魔物打交道。”
老张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昏暗的房间里盘旋。他眯起浑浊的眼睛，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第一种可能，”他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圣殿还在的时候，圣骑士确实能净化魔气。也许...你是圣骑士的后裔，血脉发生了变异。”
莱尼斯眉头微皱：
“圣骑士？但我使用的是猎魔人的银剑...”
老张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种可能，你接触过某种特殊魔物，被它的力量影响了。”他的目光变得锐利，“魔物与人类融合的例子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先例。”
莉莉安不安地捏紧了衣角：
“那...那第三种呢？”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连油灯的火焰都仿佛凝固了。
老张头直勾勾地盯着莱尼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第三种可能...”他缓缓竖起第三根手指，“也许...你就是魔物。”
“不可能！”
莉莉安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莱尼斯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体内的力量开始剧烈翻涌。
老张头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
“开个玩笑罢了！”
他剧烈咳嗽着，“不过...”咳嗽平息后，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孩子，你最好去趟圣殿遗址。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老张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佝偻着背在杂乱的房间里翻找。
油灯的光影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跳动，映出一张若有所思的面容。
“不管怎么说……”他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嘟囔，“你体内那股魔气若隐若现，虽然现在能转化成灵能，但谁知道哪天会失控？”
莱尼斯感觉喉咙发紧：
“失控会怎样？”
老张头停下动作，浑浊的眼睛直视着他：
“轻则疯癫，重则……”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变成个行走的魔气炸弹。”
莉莉安倒吸一口凉气：
“那怎么办？”
“找到了！”
老张头突然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木盒。他小心翼翼地吹去灰尘，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古朴的青色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
“这是圣殿的镇魔玉，”老张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现在圣殿没了，这东西可是用一件少一件。”
他将玉佩举到油灯下，青色的玉面在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莱尼斯体内的力量突然躁动起来，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它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魔气，”老张头眯起眼睛，“不过嘛……十金币，要不要试试看？”
莉莉安立刻掏出钱袋：
“十金币就十金币！”
莱尼斯却按住她的手：
“等等。”他转向老张头，“这玉佩……有什么副作用吗？”
老张头嘿嘿一笑：
“聪明的小子。”他摩挲着玉佩，“戴上它，要是成功的话，你的那个特殊能力当然是不能用啦，别人也感受不到你那魔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