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深入水宫,前线头阵

姜仁每一次出手,拳脚间没有雷霆万钧,只有一寸寸深入骨肉的力道。

沉静、克制,步步不见火光,却招招收命。

这支下潜小队如蜉蝣般,在古老的水宫中,一点点摸索前行。

线索便藏在断壁残垣之间。

那是坍塌大厅的一侧石壁,上头隐隐刻着些古篆似的文字,笔画古怪,线条苍劲。

像是用某种海兽利爪硬生生刻下,透着原始野性的气息。

再往前,则是一大片残存的壁画,线条已斑驳褪色,却依稀能辨出几段场景。

有神祇列坐,有祭坛腾烟,有百族伏地,有光辉映水。

似是在讲述这座宫殿往昔的荣耀,或某场不为人知的覆灭。

而最令姜仁留意的,是地面某块青石下,忽然传来的剧烈能量震荡。

虽只一瞬,却若心跳骤然加速,似乎下方另有天地,藏着遗迹真正的命脉所在。

探查途中,小队于一处尚算完整的大厅内,寻得片刻喘息之机。

此地梁柱虽旧,结构却未崩塌,勉强可避。

镇海司众人各显手段,迅速清理出一方干净地界,又布下避水阵法,使得周围水流被隔断,气息略缓。

几盏提灯点起,微光随水波晃动,把满室死气驱散了几缕。

灯火不明,却胜在有人气。

那股死寂之中,头一次有了点活物的味道,虽微弱,却胜过千万言语。

众人围坐歇息时,没人说话,但目光却都不约而同,朝那通向更深处的通道望去。

不多时,三位将军相继抵达,洛京上使也姗姗而来。

人未至,气场先一步逼进了石厅,仿佛那水下沉宫也得避开半步。

众人于临时营地中落座,灯火摇曳,照出几道剪影。

个个神情凝重,不似小憩,更像围坐于祭坛之前。

姜仁随小队而立,神色沉静,照例将前期的探索一一道来。

外界之势、遗族之态、战斗之况,皆如流水账般一一陈述。

语气平稳,不添油加醋,不刻意遮掩。

只将那散落的蛛丝马迹,一寸寸剖开来,摆在诸位眼前。

洛京上使端坐在一截断裂的石柱上,姿态端然,风度颇雅,眉目间自有一股阴柔的贵气。

只是此刻,这份贵气中掺了几分难得的凝重,连吐气都轻了三分。

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偶尔点头。

目光如水,从众人脸上慢慢掠过,直到落在姜仁身上,才稍稍顿了顿。

眼神中竟透出几分兴味。

“听石将军他们说,姜司辰在海面、在水下,都有不小的功劳。”

他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尾音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尤其那感知,在这等黑水深宫中,也能如履平地?”

话问得不轻不重,却带着几分有意无意的试探。

姜仁拱手低首,道:

“上使抬爱。下官不过是常年出海,养了点习惯,加之些许天生敏锐,恰好在此地略占便宜。”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上使闻言,只笑不语。

旁侧的石定山神情一如往常,风吹不动。

另二位将军眼底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狐疑。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小子身上没那么简单。

可眼下局势紧要,海宫深处藏着什么,尚未可知,谁都不愿在这当口节外生枝。

灯火昏黄处,几位将军与洛京上使围坐,低声密议。

姜仁等少数核心精锐获准在旁,未得发言,却能旁听。

几位将军各执一词,偶有交锋,言辞间火星带电。

洛京上使坐得笔直,安安静静听着,如同不染风尘的道士。

但他偶尔一句发问,便能把几个争执的老将,一口气堵回肚子里。

显然,这位自洛京而来的使者,不只是来观礼的。

他话说得少,神色也温和,唯独在谈及此行目标时,语气忽转。

“此地。”

他顿了顿,语声不高,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蕴有一种古老的力量。”

这“古老”二字说得极重,仿佛刻在了石案上。

眼神微垂,话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

“我们此次的任务,并不止是清理妖潮或探寻资源……

真正要找的,是那力量的源头,或与之相关的‘物’。”

“什么‘物’?”

众人心中都有此疑问,但上使并未明说。

只字未提,但话里已将分量放出。

那东西,重如山岳,朝廷甘冒奇险,不惜代价。

姜仁听得心头微跳。

这等口气,这等行事。

哪里是寻宝,更像是博命。

姜仁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若此物真为武圣所需,那便是与国攸关的生死契机。

密议持续许久,几番商议之后,众人终于敲定后续计划。

刻有古文的石厅、能量乱动的隐秘廊道、壁画中指向的深处,被一一圈出。

最后,洛京上使目光一转,又落在姜仁身上。

“姜司辰。”

他语声平静,却让周围几位将军,也不自觉地看了过来。

“你那感知之力、在水下的行动能力,接下来用得上了。

尤其那些结构复杂、水势凶险的地段……你需打头阵。”

话说得不重,却如钉钉入木。

一语落定,便将人推上了此行的最前线。

姜仁未曾多言,只静静听完,默默点头。

休整片刻,这支最精锐的队伍,折身而入,朝地脉之下缓缓潜行。

越往里走,天地越是显得局促。

遗迹本就老旧破碎,此地却像是历经了十场地龙翻身的残局。

石梁断塌,壁柱倾斜,路如蟒穴,拐来绕去,不知藏着多少口能吞人的陷阱。

墙壁上刻着的古纹早已斑驳,仿佛连回忆都风化了。

空气亦随之变味,似有一股远古未散的血腥,混着水汽流转于鼻息之间。

那股压迫,不是寻常水压,倒像是某种看不见的意志,沉重得像一整座海山压在头顶。

水甲与阵法虽隔开了冰冷,却挡不住那深层沁骨的寒意,像是直接钻进了骨缝里。

一口气若没提住,肺腑便似结上了霜。

偶有闪光,在前方黑水中一掠而过,像是某种古怪生物的眼。

也有些地方,机关尚未死透,沉睡中忽然翻了个身,便是一场生死劫。

其他人行于其中,步步如履刀锋,神情紧绷,气息急促。

可姜仁却如鱼得水。

归墟之囊在这等深海极压之地,反而活跃起来,仿佛本就生于深海,长于压力。

那些从妖丹中抽出的死气,被一丝丝榨炼成精纯的水元。

滴水成线,悄无声息地淬着筋骨与神力。

姜仁筋骨本硬,此刻更显坚韧。

神力本散,如今也有了些“凝”的意味。

压得久了,姜仁竟觉得,全身像是置于一座无形的炼炉之中,铸魂锤骨,火候正好。

旁人行得越久越疲,他却仿佛越走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