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非是旁人,正是自剑冢疾驰而归的李宣。
“参见副帮主!”
城头之上,诸多丐帮弟子正协防守城,见状皆是大喜。
一灯大师座下弟子朱子柳亦在城楼,见状忙道:“李副帮主来得正好,还请速速援手郭兄弟!”
“李师叔,求您救救爹爹!”
忽闻一声泫然欲泣的少女呼唤,李宣转目望去,正是郭芙——
昔日骄纵少女已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此刻与武氏兄弟同登城楼,眼见父亲陷于千军重围,再不复往日骄横之态。
杨过本自心绪纷乱,此时方察觉李宣到来,当即上前抱拳:“李世叔!”
初时李宣仅为黄药师门下,二人尚可平辈论交。
然其后李宣又拜入洪七公门下,与郭靖成了正经师兄弟,杨过身为郭靖义侄,自当执晚辈之礼。
好在武林中长辈年少者并不鲜见,何况李宣曾数度相救于杨过,其武功人品皆令杨过心折,这声“世叔”唤得倒也心甘情愿。
“闲话容后再叙,我先去助师兄脱困。”
李宣瞥见城下危局,无暇多言,将蛇皮包裹掷与杨过,身形已如惊鸿般自城头飞掠而下。
这一跃惊得城上众人瞠目结舌,那守将吕文德本欲上前寒暄,此刻竟震骇失语。
李宣跃下之时,信手夺过守军硬弓,三支雕翎箭随即搭上弓弦。
未见他如何瞄准,箭矢已如流星贯日,破空而去。
“咻——”
“噗!”
三箭齐发,三名正围攻义军的蒙古骑兵应声落马,一名濒死义士得以脱险。
未待众人喝彩,李宣弓弦再振,又是三箭连珠。
弓弦响处,赫然再添三具蒙古铁骑尸骸。
如此往复数次,直至夺来的箭囊空空如也,李宣方弃弓掷地,此刻身形距战场已不足十丈。
但见其双臂一振,广袖翻飞,指尖连弹,莹白玉丸如骤雨倾泻。
每颗弹丸破空,必有一名蒙古铁骑眉心绽血。
他自城头飞掠而下不过数息,尚未及战阵,已毙敌三四十骑!
霎时间,合围之势顿破,郭靖等人压力骤减。众人方才还觉命悬一线,转瞬却见身前横陈数十敌尸。
偌大战场竟陷入死寂,敌我皆惊。
“是李副帮主!他救我们来了!”
“好啊!不愧是李副帮主,翻手间竟击溃数十铁骑,真神功盖世!”
城下义军回神,无不喜形于色。
郭靖熟读兵书,深谙韬略,比他人更为冷静,当即喝道:“众弟兄,随我趁机突围!”
言毕,催动小红马,内力贯注长枪,直取敌阵薄弱处。
“杀!”
“杀出去!”
群豪绝处逢生,顿时士气如虹。
城头郭芙看得目眩神驰,美眸异彩连连:“好!李师叔当真了得!”
杨过亦被此情此景震撼,顾不上心头杂念,失神道:“这才数月未见,世叔修为竟精进如斯!”
眼见李宣勇不可当,所向披靡,再思己身竟为私怨纠结至今,不由暗自愧然。
国难当前,私仇理当暂搁一旁。
此刻李宣已掠至阵前,飞起一脚毙敌夺马,抢过长矛,直取重围,欲与郭靖会师。
蒙古铁骑方自惊骇中回神,在百夫长号令下结阵攻来。
然李宣武功已臻当世绝顶,更兼异蛇蛇胆淬炼筋骨,一身神力可以扛鼎。
但见其长矛所向,竟无一合之敌,所经之处敌骑坠马如雨,直杀得鞑子胆裂魂飞,无人敢直撄其锋。
蒙古骑兵虽悍勇无匹,终究是血肉凡躯,忽见这般杀神降临,弹指间连毙数十铁骑,只道是天神下界,岂能不惧?
眼看数十丈重围,竟被李宣单骑破阵,如撕薄纸。
“走!不要恋战!此地不宜久留,敌方大军至矣!”
李宣远远瞧见远处烟尘滚滚,心下立时警惕。
郭靖等人回首望去,果见数百丈外旌旗如林,方才逃生之喜顿化乌有。
“走!先回城!”
众豪杰不敢迟疑,纷纷催马奔向城门。
吕文德素来倚重郭靖等江湖义士,深知若无这些豪杰,襄阳城早陷敌手。
他虽惧敌如虎,见状仍咬牙喝令:“开侧门!”
李宣与郭靖武功最高,自当断后。待众人皆入,正欲策马入城,忽闻身后炮响震天。
二人灵觉敏锐,顿感杀机临身,汗毛不由倒竖。
“师兄,上天梯!”
李宣不及多言,足尖一点马鞍,身形冲天而起。
郭靖会意,亦展轻功腾跃。
然其武功走刚猛一路,轻功虽佳,终逊李宣三分。
何况李宣近日功力大进,差距更显。
眼见郭靖腾身而起,头顶却仅及其腰肌,李宣急探猿臂擒住其衣领,沉喝一声:“起!”
丹田内息奔涌,右掌紧扣郭靖后襟,劲贯臂腕,奋力上托。
“师弟!”
郭靖但觉千斤之躯蓦然轻若鸿毛,身形立时又拔高数丈,却见李宣为助己脱险,反向下急坠,登时目眦尽裂。
他恨不能以身代之,纵使粉身碎骨,亦不愿小师弟涉险分毫。
郭靖深知这小师弟无论人品、武功、智谋,皆为上上之选,实乃天授奇才。
若折损于此,于他而言直如剜心剔骨之痛。
何况他素来敦厚善良,纵使李宣只是陌路之人,若为救己而死,他亦会抱憾终身。
城头朱子柳等人早有准备,数条麻绳如蛟龙探海般急坠而下。
郭靖俯身欲抓李宣,却已不及,只得单掌擒住垂落的麻绳。
城楼众人见状,俱是心头骤停,呼吸为之一窒。
却见李宣神色从容,于下坠之际运起十成功力,那杆夺来的长矛“铮”地刺入城墙砖缝。
双臂筋肉虬结,下坠之势立止,身形反向上窜。
及至双脚接近长矛时,足尖又一点矛杆,猛然发力,整个人便如苍鹰般扶摇直上。
竟后发先至,反超郭靖先登城头。
“好!”
片刻沉寂后,城头爆发出震天喝彩。
“轰!”
欢呼声未落,便被隆隆炮响生生截断。
转瞬间,弹雨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幸而这时代火炮准头向来欠佳,敌军又是于数百丈外仓促施放,弹丸尽数砸在护城河畔,竟无一触及城墙。
饶是如此,众人也不由感到后怕。
若再迟得几息,李宣诸人恐已化为齑粉。
“爹爹!”
郭靖方落城垛,郭芙已带着哭腔扑入其怀中,娇躯犹自轻颤,心下是又喜又怕。
郭靖抚其青丝轻声宽慰几句,即转向李宣叹道:“此番若非师弟舍命相救,愚兄今日必葬身于此!”
“自家兄弟,不必说这些。若易地而处,料想师兄必同样奋不顾身。”
李宣淡然一笑,旋即凝目远眺——
远处敌军开始安营扎寨,竟绵延数里,不由沉声道:“敌军来势汹汹,大胜关陷落之速,接下来怕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