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还有,我没有父母。

吃完饭,周野和姜可心回咖啡馆,和陈延分开。

陈延往回走,路过了一家甜品店。

从店里飘出一股甜甜的香味,门口还摆着个牌子——“晚八点后,全场八折”。

陈延停下来,看了看手机。

刚好八点过五分。

不知道夏岚有没有吃过晚饭?她看样子是不太会做饭的,又没让他帮忙叫外卖,身上也没钱……估计不是饿肚子,就是随便用零食对付了。

早知道他留点钱给她,疏忽了。

他又看向甜品店。

要不,自己带个蛋糕给她?

主要是因为打折,给她只是捎带。

这么想着,陈延的手已经推开了店门。

……

夏岚全神贯注地看着漫画,直到小腿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她低头望去,然后跟无声无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狗子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会儿。

狗子的嘴里叼着个球,冲她使劲儿摇着尾巴,热情得几乎要溢出来。

夏岚抿了下唇,明知故问,“干什么?”

土豆只是摇尾巴,圆润湿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透着几分期待。

她晃了晃手里的漫画,语气冷淡,“我在看书呢,没时间陪你这种原生宠物玩幼稚的游戏哦。”

不料,它用湿漉漉的鼻子来蹭她的小腿。

啊,真没办法。

原生宠物实在太可爱了。

少女的胸口中涌出一股莫名的轻快。

“算了,我就勉强就陪你玩一会儿吧。”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只能一会儿哦,我很忙的!”

她说完,从狗嘴里接过球,往外一扔。

“汪!”土豆立即撒腿狂奔,没一会儿便叼着球跑了回来。

“好狗。”夏岚弯下腰,拍拍它的脑袋,夸奖了句后,顺势拿过球,又抛了出去。

可这次,她没拿捏好力道,球落在地上后骨碌碌滚了个弧线,径直钻进了一扇半掩的门缝里。

是陈延的房间。

在夏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土豆已经撞开门,冲了进去。

迟迟不见它叼着球出来,只听到几声急促的“汪汪”。

夏岚犹豫了下,视线探进去看了眼,土豆正站在一个柜子旁,对着柜子汪汪地叫。

看起来,球应该是滚进了柜底。

土豆又跑了出来,咬着她的裙摆往里拖。

“喂喂!”夏岚低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进去帮你拿球吧?陈延说过,我不能进去的!”

土豆咬着不放。

怎么办……

夏岚纠结了半天,实在拗不过土豆。

陈延不在,她捡了球后就马上出来,最多一分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要推开门时,她还站在门口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碎碎念道,“陈延呀,我就进去捡球,其他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碰,保证不损坏任何东西,见谅见谅。”

说完之后,她才脱了鞋子,赤脚走进了陈延的卧室。

一进门,她的鼻尖就忍不住轻动了两下,这里到处都散发着陈延身上的气味儿。

然后先扫了一眼房间。

朴素的床铺,靠墙的衣柜,以及随意搭在桌上的几件衣服,床头柜上还摆着个长方形的相框,框里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素描,画中两个中年男女和一个男孩,都带着笑。

想起自己的目的,夏岚不敢多看,直接来到柜子前。

她贴着地板往柜子底下看,球果然在里面,还滚到了最深处的阴影里。

于是,她跪在地板上,一只手探入柜底,去摸球。

一下,两下……

每次还差那么一点儿。

半天没摸着球,夏岚开始烦躁,想着要不干脆将柜子挪到一边,或是去找个趁手的工具,甚至都没留意到外面传来的开门声。

土豆也在旁边急得团团乱转,尾巴突然扫过旁边的床头柜。

“砰——“

一声脆响骤然炸开,夏岚吓了一跳,扭头望过去。

就看到受惊的土豆哧溜一下窜出了房间。

而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地玻璃碎片,碎片中正躺着那个相框……

夏岚的心咯噔一下,被这意外给弄蒙了。

糟了。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直直冲入她的耳朵,她才反应过来,顺着声音就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然后毫无预兆的看到不远处正低头看着那镜框的,陈延阴沉的脸。

无需脑芯提醒,她瞬间便判断出了,眼前的青年正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下。

陈延盯着破碎的镜框,缓缓蹲下了身,将它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

那副素描的一角,已经被玻璃碎片给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深吸了口气,猛地扭头看向夏岚,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记得,我说过不许你随便进我的房间。”

夏岚下意识地慌乱了一瞬。

私自进别人的地方,尤其是已经被提前明令禁止,不准进的地方,本身就是她的错,现在还被人逮了个正着,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连忙爬起身,同时略低着头,用歉意的语气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我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延直接打断。

“难道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更不要弄坏别人的东西吗?!”

夏岚猛地抬起了头。

柔顺的长发垂落肩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既有愧疚的阴影,又带着几分坦然,甚至还有一丝冷静。

直视着陈延,少女音调平稳,却带着一丝倔强:“虽然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觉得像是在推卸责任,但我还是得说清楚。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是为了帮土豆捡球才进来的。相框也是土豆撞掉的,当然,我没遵守约定进了你的房间,又没及时拦住它,也有责任,所以对不起。”

顿了顿,她又语气极为平淡,甚至如陈述某个天经地义的事实一般地说道,“还有,我没有父母。”

“……”

陈延本有一肚子怒气和狠话在等待宣泄,此刻一下噎住。

没有父母?

难道说……她是个孤儿?

这个念头一在脑中蹦出,他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怒气,还是有的。

可是狠话,却好像不太放得出了。

简直有种酒醒之后失去了贞洁,正在痛苦和痛恨时,却发现原来是自己强上了别人的荒诞感。

艹,真累。

连动火发脾气都觉得没劲了。

陈延沉默,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你出去吧。”